“快些换衣梳发,我带你去见人。”魏盼儿嫩如雨后春笋的素手覆在颜输棠削肩上,故意卖关子。
卫廉旋身去唤婢女送銮洗水来,留她们女眷在屋内。
颜输棠换上丁香色紫藤绣花短衫,配云白长裙,梳着齐整的妇人髻,脸上未匀脂抹粉,素雅温柔。
魏盼儿挽着颜输棠的胳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们来时魏国院子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全是托我们捎信、物件给你的人。我大哥、高少卿、秦娘子他们,还有陆庭,都很想念你。”提及陆庭,不过算是无过多瓜葛的点头之交。
“你和二哥来的?”颜输棠猜道。
魏盼儿颔首,“我们刚到不久,你二哥他们在庭院里。”
颜输棠看顾她,心疼地道:“你们赶了将近一个月的路程,坐马车必定腰酸背痛,双腿发肿。”她来时便是如此。
魏盼儿扑哧一笑,轻轻捏了捏颜输棠柔软的脸,“真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歇一晚就会好的。”
“盼儿。”颜输棠郑重其事地说:“我有孩子了,一个月多的身孕。”
“我听灵雪说过。”魏盼儿喜忧参半,“若你生产时能到魏国多好,由我陪着你。”
她不由调侃一句,“真是快,咱们也就四个月未见,棠儿都要做娘了。”
颜输棠询问起故乡的亲友现状,俩人话犹未尽,就走到竹亭里。
亭子里。
颜输棠见粉裙的青葵和穿着藏蓝襕衫的颜恒定坐在石桌前,立时抓着魏盼儿的手快步过去。
“棠棠姐!”青葵冲上前来,抱住颜输棠的腰。
颜输棠满目惊喜,轻拍着青葵瘦不露骨的背部,“青葵,你近来可好?”
“我太想棠棠姐了!”青葵白净的小脸宛如沐泽于日曜的丈菊,朝气蓬勃。
颜输棠握住青葵的手,随卫廉等人坐到石墩上。
颜恒定仔细看顾颜输棠的面容,亲眼见她一切皆好才算宽心,欣然道:“棠儿,听说我要当二舅了。”
“还早呢!”颜输棠将清茶注入白瓷杯中,递到周遭众人面前。
“你不光要成为舅舅。”魏盼儿对颜恒定戏谑一笑,“等着当新郎吧!我大哥可是下了命令,此番定要你成婚才能回去。”
其实两个月前,颜王府收到颜输棠与卫妍找人送来的信笺。前来跟郑氏说体己话的魏盼儿,当着颜家众人的面念信上内容,不巧看见欲促成良缘之言。
颜输棠的写的信,也请颜恒定考虑与卫妍的婚事。
魏皇那边得知颜输棠的信来,特意过问后。有意顺着颜输棠的意愿,因看好她所看重的人。
故而魏皇那时让颜恒定入宫,临行前交代道:“二郎啊!你常年在外为朕矜矜业业办事,耽搁多年也该娶妻了。放你空闲数日,去处理终身大事。”
颜恒定原本犹豫着,魏盼儿主动拽着他远渡重洋,翻过群山万壑至此。她专门为看看颜输棠而来,也是因魏皇百般挂念他们的棠儿。
石桌前,灵芝等人端来新蒸好的桂花糕、花茶。
她们在旁观,侧耳倾听故乡来的亲主子们说话,心里暖洋洋的,仿佛亲身回到魂牵梦绕之地,徜徉于熟悉、温暖的好景里。
“清殊哥哥比母亲、父亲还要费心二哥的婚事。”颜输棠听魏盼儿绘声绘色讲述魏皇所言,豁然开朗。
魏盼儿抿了口茶水道:“聘礼都交给我领兵抬来了。”
偃云轩里的月洞门前,卫妍看见一幕揪心的画面,脚步放缓。
卫妍见淡紫锦袍的贵气美人,白皙的手覆在颜恒定肩膀上。他二人有说有笑,甚是亲近热闹,也许是即将互为良人的身份。
高贵美人的气质与颜输棠相近,可那张陌生的红妆均匀的脸绝非她。
卫妍踯躅不前,忧心大喜过望来,大失所望而回去。
竹亭落,魏盼儿拍了拍颜恒定的肩膀,笑说:“颜将军,你们亲兄妹三人,只你一个仍是孤身的。再不成婚,就等着我大哥往你家塞几个美人进去。”
“官家可做不出此事。”颜恒定笑若朗月入怀。
颜输棠抬眸见卫妍站在远处,一副失魂落魄,徘徊不定的模样。
她起身走向卫妍,“妍儿。去见见我二哥他们。”
“好。”卫妍颤着音道。跟在颜输棠身后,尽量让自己镇定些往前走去。
卫妍只觉双腿僵直,时而迎上颜恒定投来的目光。她压低视线,专注看着青砖路,内心焦灼。
石墩前,卫妍朝颜恒定等人福身一礼。
她未抬头细看,却听见一道清朗动听的声音,“卫姑娘,别来无恙。”
卫妍辨认出是颜恒定在说话,鼓足勇气迎上他的目光。
她见颜恒定身材高挑秀雅,如凛凛修竹。他的脸俊逸非凡,周身散发着随和高雅的气质,瞬间吸引住她,只一眼便难以忽视心动感。
“二郎,你近来可好?”卫妍话出口,却杞人忧天般害怕语调过重,亦或是过轻柔。
她此生从未在别人面前如此小心谨慎,再看顾他时,心慌与欢悦感如蛛网般交织在一起,网罗她的身与心。
“一切都好。”颜恒定看了眼模样如花似玉的卫妍,视线挪开。
他初次见识到并非相熟至深的姑娘,对自己过度信任。虽情有可原,可不惜破坏名声与自己沾边,终是冲动了。
颜输棠将卫妍拉到颜恒定身侧入座,谈论起一些家常话。
因他二人暂时未表态,谁也没提俩人婚事。
魏盼儿观察容貌妍丽绝色的卫妍,内心暗叹:英雄配美人呐!
魏盼儿注意到卫妍的目光最常落在自己身上,而非颜恒定那处。原是没在意,可常撞见不禁好奇。
入夜时分,书房里。
颜输棠端着干净的锦袍进屋,关上门后,屋内只余她和卫廉二人。
她走到塌前欲铺床,卫廉拉住她的手道:“我来就好。”
“赶你来书房睡,委屈你了。”颜输棠笑笑。
“现如今真的遂了你的愿。”他温暖的手掌覆在她的脸上,朗声道:“往后我陪你的岁月漫长着呢。”
颜输棠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脚吻他细腻的脸庞,正欲离去。
卫廉抓住她的双臂,清俊的脸贴近她的脸,宛若涂丹的唇吻到她柔软的唇瓣上。
柔情蜜意良久,颜输棠心花怒放地旋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