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陪着我,委实不会孤独。”颜输棠掰开他强有力的手掌,蜷缩着身子背对他。
卫廉直起身看着任性的她,面露愠色,“你竟如此难哄。”
他凝眸沉思一番,冷声道:“过几日我要离开京城,你留在侯府安胎。如你所愿孩子陪你,换我孑然独行。”
颜输棠眨眨眼,翻转过身面对他的脸,说道:“何时回来?”提及正事不愿与他闹别扭了。
“多则半年。”
“我跟去帮你。”
她伸出手抱住他的腰身,头紧挨着他的肩膀,轻声诉说:“我一直很想你。”
卫廉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指腹抚在颜输棠细腻的脸颊,“我知道。趁在家六日的功夫,处理好你的事,随我前往边境。”
“明早便去安排。”颜输棠道。
两日后。
紫色锦缎宽袍的男子骑着红鬃烈马,在宽敞的官道上疾驰而去。
沿途的路人甲注意到紫衣青年,指着他远去的背影,对同行的人问道:“那是庆安王爷吧!”
路人乙将公冶庆方才一闪而过的面容收入眼底,也正想说此言,“对,有幸看过几次这位丰流王爷的面,我记得可清楚了。”
“那件事你听说了没?”路人丙环顾周遭无达官显贵经过,嘀咕道:“这两日大家都在说,卫世子的娘子前段日子并非去寺庙清修。而是借口与庆安王厮混,吹了不少枕边风,不然怎能说动他烧毁五石散?”
“皇家子弟素来秽乱,只卫世子是干干净净的。京中人私底下对他们的事从未断过兴致,想不知道都难!”路人丁扶额道。
路人甲又说:“看来烧五石散时王爷所言的的承诺,有这层缘由。看来魏国女子也不安分,难为世子跟其表兄分享女人。”
诸如此类的风言风语,未遗漏地传入王公贵族家。
宣平侯府。
耳闻流言的嫡公主派人请来颜输棠夫妻俩。
嫡公主令霍嬷嬷陈述外头辱耳之言。
嫡公主目光犀利地盯着颜输棠,慎重地说道:“我派人去周边的寺庙查过,你未曾真的去清修。庆安王府的下人见过你与庆儿朝夕相处。”是指公冶庆。
她是公冶庆是亲姑侄关系,却不常往来。
明面上公冶庆对嫡公主尊敬有加。可嫡公主一向对子女管得严,不喜亲近的人随皇家秽乱的那帮为伍,囊括公冶庆。
“我助王爷戒五石散,治他皮肤的溃烂伤口。并非朝夕相处,我是与惠妃娘娘同住的。”颜输棠直言道。
听及此,嫡公主顾盼生辉的眼睛里流露出平和之色,神情端庄地道:“如何证明你的清白?”
卫廉踱步上前,拱手道:“棠棠不需证明也属清白。我前时放心不下她和孩子的安危,每日散衙后皆会暗中守护她入眠。”
见嫡公主诧异,顿了顿又道:“母亲若要我的证据,大可去问派人跟踪我的林姑娘。”
颜输棠眼里闪过讶色,忽而懂灵雪说——世子早出,总在午夜时方归。
“你是说她身怀六甲。”嫡公主颇感意外。
可自己若要认可颜输棠,光靠孩子是不可能的,得看其为人。
“我要做姑姑了!”一道像是卫妍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颜输棠循声望去,身穿浅鹅黄衫的卫妍信步走来。
卫妍听闻母亲像是要找颜输棠麻烦,立时过来帮衬着说话,走到门外便听到喜讯。
卫妍握住颜输棠的双手,灿若桃花的脸浮现浓浓笑意,“恭喜你了。”
颜输棠笑容明亮,言谢一句。
“我奉陛下旨意去寻物,四日后带棠棠一起走。”卫廉事先告知一声。
“我不准。”嫡公主只觉年轻人任性,沉不住气,“她合该留在府里养胎,随你日夜兼程出了纰漏怎办?”
卫廉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会保护好棠棠。”
嫡公主将目光投注于颜输棠身上,颜输棠说道:“临巍此去山高路远,我想跟去协助他。望您谅解。”
“你好生照顾她。”嫡公主对卫廉嘱咐道:“若月份大了,就送她回来待产。”她奈何不了自己的儿子,惟有纵着。
“好。”卫廉道。
卫妍眼看他们欲离去,好容易热闹起来的府邸又要变得寂静空乏,心被失落的情绪填满。
夜里时分。
内室里,颜输棠坐在烛灯前缝制未成的虎头枕,卫廉从门外走到她身侧。
他看了会儿做女红细致入微的颜输棠,那样温柔的模样令他内心灌进温暖的阳光。
“别绣了,夜里伤眼睛。”卫廉拿过她手里的绣布,放置在针线篮子里。
颜输棠与他对坐,问道:“前几日你每晚都在王府守着,等我睡着才回来?”
“我曾进过屋,你熟睡后在唤我的名。”
“有么,不记得了?”
我睡着后,会屡屡说梦话么?颜输棠想。
她深思熟虑,却毫无印象。
“我记得足矣。”卫廉温文尔雅地说道。
他拥住她的背部,她顺势靠在他怀里。
这许多年来,她是唯一一个将他从孤寂的暗夜里带出来的人。与她在一起,他淡忘孤单的滋味,也知何谓身处幸福之中。
次日清晨。
颜输棠朦胧间感觉有人在揉自己的脸,以为是枕侧的卫廉在闹。
她未睁开眼看,扯了扯锦被往脸上捂去。
与此同时,锦被被一股力掀开,熟悉而温和的声音道:“我们棠儿愈发懒怠了,看来卫世子极宠爱你。”
颜输棠猛地睁开眼,魏盼儿出水芙蓉般的脸映入眼帘,懵憧片刻,“这是梦吧!”
颜输棠虽以为是虚幻之像,却展现欢颜,“若是梦境,我带你去找梦郎。”
魏盼儿粲然笑道:“好啊!”
旁边的卫廉挑了挑眉,不解她口中被唤作“梦郎”的男子,是何许人也。
“临巍。”颜输棠注意到卫廉,束贝含犀的牙咬了口右手食指,感受到清晰的疼痛感。
她惊醒是现实,喜出望外地抱住魏盼儿,欢悦感溢于言表。
魏盼儿的双手环住颜输棠的背部,打趣道:“我们突然来把你吓着了,果然是胆小鬼。”
“才没有。”
颜输棠离了魏盼儿的怀,穿上锦履,凝视着她。
魏盼儿容光焕发,一敛之前月子期间的虚弱状态。她穿着浅紫琼花刺绣云锦袍,隆起的腹部消下去,身材纤秾有度。
“你独自前来的?”颜输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