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儿。你看这是你弟弟暶月。”柳依依抱着七个月大的小哲儿看顾锦被裹身的小暶月。
郑氏面容温柔的逗小哲儿，看了眼怀里襁褓中的小暶月，“他俩长得快，尤其是暶月，真的是每日一个模样。”
“这孩子模样随他父亲，自幼就出众。几家登门道喜的人都想跟棠儿定孩子们的娃娃亲。若非我是家中独女，早帮弟兄们的孩子先下手定亲。”柳依依笑颜如花。
不说旁人，连自己看了都喜欢小暶月。
“娃娃亲是定给大人们看的，哪日他们长大不遵从。个个出逃婚姻，还得用绳子绑回来训导。与其麻烦，不如拜个兄弟姐妹。”卫妍一言，内室的女眷们纷纷笑谈开来。
魏盼儿拿过颜输棠手中的小锦盒，打开看见实心的玉铃铛小银镯，“这小样式精巧，刻纹不像是这边的。”摇了摇小银镯，笑说：“不会响呐。”
颜输棠解释道：“给哲儿定做项圈在北燕银楼看见的，戴在孩子手上不会在他睡觉时吵醒他。”
魏盼儿将小银镯戴在小暶月肉乎乎的手上，贴近他白白的小软脸，嗅到好闻的奶香味。打趣道：“小北燕人，今后就在咱们魏国长大给我大哥当官，忙前忙后，让你父亲母亲眼睁睁看着气愤。”
“岂会生气？”卫妍向柳依依要来小哲儿抱着，“赶明儿他们再生几个，让你我来照顾。当文官去。”
顿了顿又说：“别做武官。”
颜输棠以为是卫妍等久了，心灰意冷的感慨。
郑氏等人若有所思，噤口不言。
魏盼儿眼里闪过悲伤之色，面对颜输棠又展现欢颜，“今晚我跟你睡，带带磨人的小家伙。”
“我也是。”卫妍欣然道。
颜恒定受宵小之辈谋杀，留在她心里的伤永远无法抹除，更淡忘不了，惟有在人前佯装笑语如花。
此前郑氏与卫妍亲娘俩似的哭诉过一场，彼此安慰着不愿透露给颜输棠，惹她跟着难过。
“这一个多月过去，棠儿的肚子比我当初要消得快些。”魏盼儿缠着颜输棠的胳膊，故意闹着她，“每日茶不思饭不想可不好，再过半个月咱们去云州。若你半途饿晕了，我抱不动你。”
“哪儿那么夸张！”颜输棠笑笑。
数十日的时光里，她未收到卫廉的信，因好坏事皆不来时忧时喜。
颜输棠问及两地跑的人北燕边关如何，他们说——敌我两军仍在边关部署，等候时机第二战决胜负。
“大哥派魏谏去求娶楚国公主，而今人刚迎娶到京都。待婚礼一过，魏谏又要回他的云州风水宝地去。这和亲能成功有我们棠儿的一份功劳。”魏盼儿道。
魏谏是魏皇已故的三皇叔之子，数年前因嫡子身份继承王位。
魏皇先帝在位时，魏谏的父王自请离京，先帝知其有避嫌的意思，特意赐云州让他们一家人驻守安家。
卫妍曾听魏盼儿提过此事，也从前来颜王府的贵妇们说过某件事，“据说谏王要娶的这位公主，自幼身患皇族中遗传的腋臭味。世家子弟避之不及，平民百姓的男子皇家不愿将其下嫁。”
“谏王虽奉旨求娶，却心有芥蒂，犹豫着不成婚。令官家颇感为难。”
魏盼儿唏嘘两声，“他就认命吧！何况楚国公主是个美人。”
两日后。
颜输棠坐在妆奁柜前梳洗完，发髻缠得简单，以海棠花金簪为饰。
春寒料峭，她身上不披斗篷御寒，却也穿着厚厚的浅紫锦袍。
“让我抱他。”颜输棠从灵雪手中接过小暶月，见他正抱着手啃，“刚喂过，又像是饿了。”
灵雪看着模样玉雪可爱的小暶月，不舍挪开视线，“小少爷乖得很。哲儿小少爷就开始认生了，不过对郡主倒是亲近得很。”
“一会儿咱们去找大嫂和哲儿。”
颜输棠正说着话，见院里婢女引着穿厚重锦袄的宫人进来。
蔡公公朝颜输棠行礼，“陛下让咱家来接郡主入宫，把卫小少爷也带上。”
“请问是何事？”颜输棠询问。
“郡主到宫中自会知晓。”蔡公公态度恭敬。
颜输棠与灵雪收拾几样小暶月所需之物，跟着蔡公公乘油壁马车进宫。
瑶宫殿内。
颜输棠看了眼怀里打瞌睡的小暶月，跟紧蔡公公的脚步。她好奇为何此次相见是在并非魏皇长居的宫殿，而是鲜少有人所住的闲殿。
内殿里设几座席位，惟有魏皇在主位正坐。
颜输棠上前还未行礼，魏皇迎面踱步而来，伸出手抱过小暶月。
他掂了掂怀中的小暶月，道：“卫廉的小子重了些。”
“清殊哥哥在等谁来？”颜输棠猜想是几位特殊贵客。
“陛下是在等郡主。”曹公公喜气洋洋地说道：“稍后谏王爷与楚国二公主会来。”换作无郡主在的席位，定是他俩先在此恭候日理万机的官家。
魏皇亲了亲小暶月稚嫩白皙的小脸，对颜输棠道：“棠儿来朕的身边。”
屏风后等候命令的两名小黄门将那一幕尽收眼底，窃窃私语。
小黄门甲迷惑地说：“我从未见陛下这样对待过小太子。”
小黄门乙强装镇定的面孔，轻步到无谁能看到自己的地方，附在他耳边轻言，“陛下像是亲不了郡主，借卫小少爷代替。”
他二人面面相觑，开始憋笑。他们跟在魏皇身后伺候近乎十年，甚是懂其心意，方敢私底下谈笑亲眷。
主位席这边。
魏皇闻到小暶月身上一股似有似无的臭味，对比颜输棠身上的清爽花香，感觉刺鼻，“卫小子。你是臭的，棠儿是香的。”
此时蔡公公忙上前，双手高高抬起举过头顶，“卫小少爷许是出恭了，陛下请让臣带去为他更衣。”
“直起身来接。”魏皇见蔡公公站直身，将怀里惺忪着眼的小暶月递过去，“带去让奶娘哄睡。”
“是。”蔡公公谨慎的抱稳小暶月，旋身走出内殿。
他们不知，菖蒲色绸缎帘布后驻足着穿白貂皮宽袍的美人。她那段对气味之说极为敏感，又怒又悲。
“二公主。”蔡公公朝白貂皮宽袍的美人行礼。
美人脸上的怒色未退，不置一言地走进席间。
蔡公公看了眼那华贵美丽的倩影，闻到浓郁花香都难完全掩盖住的不雅味道，无奈的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