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输棠掀开帐幔,见床脚摆着上了锁的木盒。从腰间取出短刀撬掉铁锁片,打开后瞠目结舌。
木盒里放着她送给魏朝怡的包袱与两只瓷瓶。
颜输棠打开包袱,翻出几件新衣与自己写给魏皇的信笺,信封有被人拆开过的痕迹。
此时,推门声传来。
颜输棠将原物规放到原地,钻进另一方屏风遮蔽的帐幔后躲起来。
厚实的锦帐后传来清晰的男声,似是谭开霁,“送到此处我便回了。”
“留在这儿陪陪我。”一道极媚的声音道。颜输棠笃定是东方怜。
帐幔外,东方怜的手探入谭开霁的衣领口,却被他拿出,他道:“陛下早就知你我的事,此乃皇宫,别再恣意妄为。”
东方怜拢了拢衣衫,反倒露出半个白皙莹润的肩膀,嗤之以鼻,“以往不正是在此处么?”
“我有要务在身。”谭开霁借口道。
他视线避着体态媚人的她,旋身走出内殿。
东方怜听见关门声,顺势走到衣柜前换掉浸了香汗的衣衫。
躲在帐幔后的颜输棠听见清脆的“当”的一声,猜测是瓷器之类的。
“浴池沐浴之物备好,请东方姑娘前去。”殿外传来宫女低低的声音。
“来了。”东方怜道。
颜输棠等到关门声消弭后,谨慎地走出帐幔,看见桌面上摆着一只银瓶。
她未打开就闻到那股刺鼻的香气,将瓷瓶里迷昏人的药粉倒入荷包,取了些银瓶里的药粉。
宫女推门而入,忽见蒙着面的陌生女子,惊慌地问:“你是谁?”
“我来此向东方怜借物,作为回礼……”颜输棠快步走向宫女,趁她毫无防备,迅速将短刀架在她脖颈上,“若想保命,按照我所言去做。”
“求姑娘饶命!奴婢听你的话就是。”宫女哀求道。
颜输棠抓住袖间暗袋里的药粉,“我不会杀你,可你稍有别的动作难保我的手不会抖。带我去个地方。”
东方怜这边。
她褪尽衣裳,整个人浸泡在水雾氤氲的浴池里。
忽闻推门声,回首见贴身宫女花月端着干净的衣裳进来。
东方怜看着白如雪的丝绸寝衣,不悦地说道:“那边不是有么,我让你洗濯脏衣裳,你怎多此一举衣裳来?”
“奴婢拿错不干净的寝衣。东方姑娘恕罪!”
花月头埋得低低的,将置放干净衣裳的托盘放在香几上。端起竹篮子,抓起红艳欲滴的玫瑰花瓣放入温热的池水里,素手轻轻摆了摆,弄掉花瓣。
东方怜眸光一紧,似是想到某件事情。她立时走出浴池,扯起宽大的白帕裹住身子,脚踩着织锦蜀褥走向顿住撒花瓣动作的花月。
花月目光闪烁的看了眼东方怜,俯首道:“姑娘沐浴完了?”
“你在池水里放了何物?”东方怜眼神阴狠,一把扼制住花月的脖子,“平素你不做此事。”
“奴婢不敢。”花月艰难地伸出双手去拽东方怜的手,声音喑哑道。
东方怜冷“哼”一声,双手掐住花月的脖子加重力道。
花月几近窒息,无力去抓东方怜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屏风后。
来路不明的药粉扑面而来,东方怜使蛮力推倒花月,捂住口鼻冲到另一边,却不慎吸入些许。
东方怜追踪那抹浅紫色身影,见那女子蒙着面却还是认出来了,“颜郡主!”
她身无杀人之物,欲掐死颜输棠,不料颜输棠将短刀押在自己脖子上。
“是你杀了四公主和灵芝。”
“你既知道,何必问我?”
“燕帝让你杀四公主?灵芝未得罪你,你为何杀她?”
“那多管闲事的婢女自己蠢,妄念用区区毒粉伤我。她合该死。”
东方怜有恃无恐地抓住颜输棠的手,打掉锋利的短刀。
颜输棠朝浴池那边逃。
东方怜头脑昏昏沉沉地追去,不费吹灰之力扼制住她的脖子,“连同你的孩子一起去死吧。往后我代你侍候卫世子。”
颜输棠有几分窒息感,似是赌某件事而未反抗。
东方怜沐浴出来,身子愈渐滚烫发麻,四肢提不起力气。她无法做到掐死颜输棠,垂下手蹲坐在蜀褥上,质问道:“你对我做了甚?”
“除了我撒的药粉,你似乎也沾了点你自己给灵芝下的毒。”颜输棠道。
“等我醒后,定将你碎尸万段!”东方怜声音孱弱。
颜输棠未理会,将银瓶里的药粉抖到浴池里。推东方怜下去,令她半身浸在水中。
东方怜挣扎一番却无力起身,晕乎许久,堪堪睡去。
颜输棠走出殿外,知道接下来并不会太平。
卫廉接她出宫的马车里。
卫廉见她脖颈处围着霞色帔帛,问道:“你脖子怎了?”不似装扮而用。
“没什么。”
颜输棠转头朝窗外看,却感觉颈上的丝质帔帛被扯开。她抓住已经滑落的帔帛,回看神色异样的卫廉。
卫廉摸着她纤白脖间红红的印子,皱着眉问道:“到底发生何事,是谁对你动的手?”
“我在东方怜的寝殿发现四公主临行前,我交给她与灵芝的东西。”颜输棠道。
“东方怜可是发现你,之后呢?”卫廉隐约觉得绝非那么简单,可她安然无恙归来即可。
颜输棠神色寂静如水,不再言语。靠着车厢一角,视线落在窗外掠过的风景。
次日。
谭开霁的油壁马车在侯府外等候,亲自来接颜输棠入宫。
卫廉送她走进马车厢,旋身去衙门。
颜输棠欲关车门时,谭开霁抓住门扇说道:“怜姑娘在浴池中身亡,颜娘子可知此事?”
“她死了?”颜输棠佯装惊讶,“怎会如此?”
“颜娘子入宫便知。”谭开霁眼神锐利地盯着她,脸上毫无破绽,可不相信她。
他关上车门,颜输棠正坐在软垫上。
她秾华的脸露出凛然之色,深谙此乃暴风雨前夕,谭开霁既问了自己,证明公冶昀查到某些事。
紫金宫殿内。
颜输棠跪在龙座前,高高在上的公冶昀震怒道:“你杀了东方怜,于你有何好处?”
“谭大人方才带妾身去看过尸首,那与四公主、灵芝无异。是因病暴毙而亡,妾身决定不了人的生老病死。”颜输棠不卑不亢道。
“那你收买底下人进她宫殿做甚?”
“听说东方怜在我安胎药中下毒,我去找找她当初害我师母滑胎的是何种毒。”
对方未捅破窗户纸,颜输棠也拐着弯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