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锅后两人在商场的大楼里逛着，主要是匡超提议要来看看，楚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便领着人去各个楼层中的店铺探了一圈。
店铺很多，平价商铺、奢侈品专柜……走马观花地看了几层后匡超突然停了下来，突发奇想地说要给江夜挑个礼物。
楚辞想拦也没拦住，匡超兴致很高，非说要送个见面礼，不然白吃白住良心不安。
“还有你觉得良心不安的时候？”楚辞挑眉看他，这么多年的相处怎么没见他有这个自觉。
“嘿嘿，”匡超咧嘴笑了，“这次不一样，好歹是我兄弟的男朋友，我不得表示表示？礼轻情意重。”
“男朋友”这三个字说到楚辞的心坎上了，确实受用，比匡超一口一个“辞儿”效果都好。
楚辞勾唇，视线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咖啡店，“我去喝杯东西，别太久。”
“哎，等着！”
匡超顺着路折返回刚才路过的那家店，电梯直接摁到了F1层。
他是跑着去的，背影匆匆忙忙，让人不得不怀疑匡超说的礼物是什么适合送人的好东西。
“晚上江夜有时间出来吗？”匡超手里拿着一个包装逼格一看就高大上的小盒子风风火火地走过来，“医学生实验挺多吧？要不然我去你俩学校？”
“不用，”楚辞随意看了一眼：“晚上去喝酒，你直接给他就行。”
匡超乐了，“喝酒啊那挺好，我正想着这事儿呢，咱们两年没见面了，喝酒是联络感情的最好方式，这个我在行。”
楚辞瞪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清酒，你觉得我会让你灌人江夜？”楚辞没好气开口，语气却是赤裸裸地袒护：“他明天还有课。”
“啧啧！”匡超有点儿不对味儿，“行，有课，有课。”
“不过就算喝白的也不能说我灌他啊，我的直觉，”匡超说：“江神比咱俩都能喝。”
楚辞愣了愣，笑了：“你见过？”
“……我怎么见过，我跟他又没喝过酒，”匡超一脸不可思议：“江夜的酒量连你都不知道？是人没喝醉过还是就没跟你拼过？”
“……没醉过。”
匡超：“……”行，他知道了。
为了这顿“酒”匡超晚饭没吃，回酒店睡到了晚上七点。
B大医院部大楼早早亮起了灯，实验室内灯火通明，楚辞站在楼下，身后是一排梧桐树。
他掏出手机给江夜发短信。
-忙完了吗
-楼下等你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楚辞手机震了一下，江夜穿着白大褂从实验室出来，一手拿着文件夹，单手打字。
-嗯。
楚辞抬头，江夜已经换好了衣服，贴身背心外面套了件白色七分袖衬衫，头发染回了黑色。
踩着台阶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一种清冷出尘的气质，被实验室楼下的冷白灯光一衬，淡然疏离的感觉恰到好处。
路过的两个女生盯着江夜脸红了红，又偷偷瞧了一眼他身边的男生，眼角狭长，鼻梁高挺，很漂亮的一张脸。
偏眼神凌厉，不经意间对视的时候能感到自然而然的侵略性，并不刻意。
两位女生忙把视线收了回去，挽着手臂低下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擦肩而过。
楚辞并不喜欢别人盯着江夜看，一直到两位路人走远他才“哼”了一声，嘴上忍不住抱怨，看向江夜的眼神却极温和：“不是说好的七点么，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泡实验室了？”
江夜闻言失声笑道：“有个临时报告要写，不过约好的时间我没忘。”
半截手腕从白色衬衫袖口露出来，手指细长，骨节分明。
江夜伸出手牵上了楚辞垂在身侧微弯的手指，他主动开口：“见到匡超了，怎么样？”
“和以前一样，挺孝顺的。”楚辞说。
江夜愣了一下，继而笑了。楚辞身边的这些朋友中就属匡超和他最铁，这种互损的玩笑听得多了见怪不怪。
“就是…”楚辞不知道怎么客观地评价，于是简单描述了一下：“他这人定不下来，女朋友总共谈了十几个吧。”
江夜神色微微惊讶，斟酌了一下用词：“是挺…定不下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地叹了口气。
“……”
他们说的地方是清酒吧，在学校附近的大学城里，环境偏安静，适合聊天、读书，谈心事，就是不适合醉。
楚辞之所以提议来这儿一来是因为离学校近，二来，这里的清酒是真好喝。
他来过一次，江夜因为平时太忙了周末除了和他吃顿饭外也总难出远门，楚辞就抽空把周边探了个遍，默默记下了好些地方，一有时间就拉着江夜挨个儿探访。
匡超这次来得也是挺巧的，赶上周五，楚辞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
两人出了校区后楚辞给匡超发了酒吧的定位，匡超一觉睡过了，不过还是比他俩早到几分钟。
“——江哥，辞儿。”匡超在座位上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眼尖地瞅到了推门进来的人。
“到多久了？”江夜坐下后跟匡超简单打了招呼。
“刚到，和你俩就前后脚。”匡超难得客气了起来。
江夜看了看对面的人，匡超样子没多大变化，就是外型…
锡纸烫，挑染了不太明显的发色，整体偏灰，却又不闷，看起来挺朝气的。
江夜打量了一眼酒吧的环境，匡超从超大的礼品袋里掏出那个巴掌大的礼盒递给江夜，笑得一脸灿烂：“一点心意，别嫌弃。”
江夜挑眉：“嗯？”
“拿着吧，亲自挑的。”楚辞看着匡超，对江夜说了一句。
“谢谢。”
江夜收下了这份“见面礼”神色也跟着温和许多，在匡超眼里瞬间平易近人了起来。
匡超在楚辞身边本身就是话痨，但碍于江夜在没完全发挥出“实力”，不过这人怎么样楚辞最了解，两杯下肚说放开就放开，就一自来熟类型。
“江神，你和辞儿当时怎么没来参加团宴？就王国伟组织的，说是给你庆祝呢，挺多人来了。”
“叫我江夜就行。”
“江哥。”匡超咧嘴一笑。
清酒用琉璃盏装着，颜色清透很是好看，楚辞小口喝着，“你说什么时候？”
匡超想了想，好像就在拍毕业照那天晚上，“那天晚上你们有事？”他好像还给楚辞发消息了，没回应。
楚辞在心里想了一下匡超说的“那天晚上”，然后和江夜对视。
匡超看着他俩，发现江夜神色古怪，匡超出声：“怎么了？”
楚辞尴尬咳了一声，清酒辣到了嗓子，呛了一下。
“……没，我俩睡了。”
江夜：“……”
“不是，我俩睡着了。”
匡超：“……”
楚辞脸色一点点垮下来，脸皮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江夜出声：“你发消息的时候太晚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不过一晚上都过去了，他也就装作没看见，来问的人统一没回复。
“哦哦，那肯定是发晚了。”
匡超在心里比对了一下当时发消息的时间，18：00，晚吗？
眼看着一桌子沉默不语的人，在快要聊不下去的时候匡超很有眼力见地结束了话题。
楚辞当时是靠化学保送的B大，后面也一直没换专业，相较于某位科研型的医学直博生来说，他的专业就相对比较灵活。
同样要泡实验室，楚辞的专业就偏向于应用型，也因此多出来的那部分时间他可以自行分配。
保送生转专业的多，每年都有从竞赛的相关专业转到法学院和计算机专业的人，占比百分之十，算多的了。
江夜曾经问过他，楚辞的答案是：“黑网吧长大的人乐乐消都玩不好，计算机就算了。至于法学…他不希望有一天用自己学到的法条知识为楚钟祥“拖欠赌债”而辩解。”
江夜听到后一句话的时候有了长久的沉默，好半天，他才捏捏楚辞的手指：“你决定了就好。”
江夜垂下眼睑，思绪拉回来。
匡超讲到了什么趣事，楚辞笑了笑，他看着对方笑弯的睫毛，下意识地勾了下唇角。
匡超在北京待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实在不好意思拿着江夜给的金卡继续在五星住下去了。
于是扯了个理由，在楚辞和江夜忙的时候留了条消息走了。
礼物是匡超走的当天晚上拆开的，还是楚辞想起来后提醒的江夜。
江夜打开后让楚辞过来一下，楚辞有些好奇，不紧不慢地溜去了医学系的实验室。江夜身上的白大褂还没脱，口罩和胶皮手套戴着，只露出清晰的眉眼。
“他送什么好东西了？”楚辞推门进去开口就是一句。
没等江夜回应楚辞自己倒先拿起来打开……
某奢侈品的丝绒礼盒中静静躺着的是一对莹白对戒，简单的白金款式，指环大小可以调节。
楚辞愣了愣，嘴巴张着，怎么也说不出话。
江夜的反应跟他差不多，没想到匡超会送他们这个。
这一瞬间江夜想到了某个词——“祝福”。
即使匡超不在这个属于他和楚辞以及世界上少部分人的有些特殊的圈子里，但是他能够欣然接受，并且光明正大地祝福。
这让江夜觉得很触动，他相信楚辞心里此刻也一样。
“小辞，”江夜不知什么时候脱了胶皮手套，眼神闪了一下：“改天找两根绳，串起来。”
实验室不能戴指环，挂在脖子里应该没问题。
楚辞从微微的感动和震撼中缓过来，听到江夜的话点了一下头，“我明天去找，”他看到江夜脱了实验手套，有些不解：“你干吗？不做实验了么？”
“……试试。”江夜伸出手，比对了一下对戒的大小，不由分说地帮楚辞套在了中指上：“现在是中指，以后就是无名指。”
“瞎说什么，”楚辞脸红了红，他又不是女人，戴什么无名指。
江夜眼里闪着微光，楚辞手很好看，戴上指环后更好看，江夜反复看了看，然后牵起楚辞的手吻在了指环上。
那抹温热落下来，也落进了楚辞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