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明着膈应王国伟的事不知道怎么被大头知道了,楚辞作为主谋被大头教训了一顿。
他老老实实认错,打死不承认有这事儿,只说是自己当时叫其他同学通知的他们班主任,传话的那位没听明白,两件事混在了一起,结果就忘了。
并举着三根手指头发了个违心的誓,表示他不知情,那位传话的同学第二天才告诉他自己忘了,跟他没关系。
大头又问楚辞传话的同学是谁怎么记性这么差,楚辞直接把匡超、大杨,韩越他们几个拎出来,绕来绕去说了一大堆,但就是不说到底是谁。
没有名字大头不能单独处刑,但碍于王国伟的面子简单地对几人口头教训了一番。
法不责众,连检讨都没写几人就被赶出了办公室。
社会主义四好青年就这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们辞哥卖了。
为了表达“歉意”,楚辞大手一挥在网上买了一箱他最爱的进口鸟国酸奶,一天三瓶连续喝了一个星期。
杨易最先提出抗议:“辞哥,能不能不喝了,”他一个大男生糙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习惯每天拿着粉色的奶瓶,对着吸管喝酸奶。
关键这进口的玩意儿包装很特别,没吸管根本喝不了。
楚辞挑眉:“我补偿你的东西你要拒绝?”
匡超眨巴着眼睛示意他别乱说话,杨易识相地闭上了嘴。
运动会成了一个拐点,好像不经意间不需要他费什么力,楚辞就自然而然地融入了一班的这个大环境。
那帮男生嘴上没有明确表示什么,但是行动上却格外地熟络起来,再加上丁韦牌“万精油”的润滑和调和,那点冰冷的距离感在他们心里早就薄成了一张纸。
他们在楚辞身上验证了一件事:传言都是不可信的。
学霸班有一点好处,智商高的人普遍会思考,简言之做事过脑子不盲目跟风。
楚辞在运动会的表现是实打实的,鲜艳的流动小红旗上烫金的“优秀班级”也是人家挣来的。
至于之前传言的那些,搁在现在再细想多少有点偏见的的意思。
带着恶意去看人未免太不公平,况且以楚辞的成绩完全有资格光明正大地排在那张登分册的正面,他们有什么理由把人排斥在外呢。
这些细小的变化连一向不放在心上的楚辞都看出来了,当他莫名其妙被几个未知好友发来班级群和活动小群的链接时他沉默了。
没同意也没拒绝,楚辞点进链接看了一眼群主页,然后默默退出了。
直到丁韦和于鱼第三次戳他头像时楚辞才回复,然后以没看到的理由再次收到了一大帮人的链接邀请。
于鱼:楚辞,最后一排是不是信号不好,我让梦佳给你发了一遍,你看到了吗?
楚辞不知道在想什么,于鱼那条消息发了很久之后他才抬眼往教室前排瞟了一眼,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看到了。
然后随便点进一个人发过来的链接提交了群申请。
几乎是同时刻,手机“滴”地一声,页面提示:CC进入了群,您和本群的xx不是好友。
楚辞改备注的这几秒钟群内出现了一大片欢迎。
于鱼:欢迎楚辞同学
丁韦:欢迎辞哥!
罗定威:欢迎辞哥!+1
Hong: 欢迎辞哥!+1
红色橄榄树:欢迎辞哥!+1
……
丁韦开口叫“辞哥”后,后面跟了一长串复制黏贴的欢迎。
楚辞接连甩了三个一百元的现金红包,手笔相当阔绰。
群里抢红包的人瞬间就炸了,班级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生生压过了方王爷的麦克风。
老方不高兴地瞅了一眼讲台下面:“干嘛呢干嘛呢,过年呐?你们有几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不知道注意点,能不能小声了,”老方指着麦克风,“怎么,想跟他比谁声音大?”
不少人捂嘴憋笑,手伸进桌子里低着头,眼睛在手机屏幕和讲台上来回转换。
这个时候督导组要是来个突击查手机保准是一逮一个准。
方王爷说完后又继续拿起麦克风,以比刚才更大分贝的声音讲习题。
楚辞发完红包后,上百条消息以及各种表情包在群里轮番轰炸了一分多钟才停下来。
众人抢地相当热烈,停下后都有点意犹未尽,像这么大阵仗的红包还是在过年节的时候才会有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话不假,没多久就有很多人主动加楚辞qq好友,楚辞来者不拒把人扔进了同一个分组里。
十几岁的年纪,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很小的转变一个眼神就能说明情况。
楚辞心里没有多大反应,就是有点奇妙,这种感觉还是挺令他愉悦的。
江夜前后给楚辞当了四个多月的家教老师,看到他的成绩从倒数第一慢慢往上爬,然后固定在了班级前二十。
这个惊人的上升速度一般人吹都不敢吹,可是楚辞就是做到了。
这四个月中有一大半的时间江夜都在给他打基本功,等稳扎稳打之后再上升就很快。
前一阶段越艰难后面就越容易,楚辞在三中附初是怎么学的他最清楚,只要把习惯继续捡起来这个状态就会完全改变。
这也是之前林岚想要教会他的,可是那个时候他并不想要彻底改变过来。
也就是让江夜给他补课之后,他才下定了决心。准确的来说是他在明白了自己的心后才决定的转变。
他既想追随江夜的脚步又不满于简单的追逐。或许他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把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拉近一点,
楚辞心里憋着一股劲,江夜隐约知道是为什么,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之所以不先开口挑破两人的关系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在等楚辞。
等他一步步找回那个曾经的自己。
曾经他也是站在顶端耀眼过的,这些事江夜都清楚。楚辞在三附初考年级第三的那次江夜是第一,彼时两人分在了一个考场,江夜就是那时候注意到他的。
人群中就一眼,他记住了他的样子。
只是后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楚辞会意外地跌落,先是中考发挥失常接着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江夜给楚辞补课的这段时间,只有偶然间从他眼里捕获的那抹微小的光亮能证明记忆中他的样子——像钻石般,璀璨、低调却又不隐光芒。
以至于后来的他像沉水般无波无澜时,江夜只要稍稍回忆,那天考场中悄然一瞥的场景还能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那是楚辞最耀眼的时刻,如同江夜在双井镇第一次面对面地遇见楚辞时,那抬头的一抹惊艳。
不同的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几年前的那一眼让他瞬间就记住的是他浑身上下溢出的自信,好像会发光。
当时自己偏执之下做的决定其实令他困惑了一整年,后来江夜明白了,或许他只是想再看到那道光。
于是便看似荒唐地追随而来了。
他比楚辞先认识自己,比他先乱了方寸。这份感情很重,江夜藏得也深。
他用了很长时间慢慢进入楚辞的世界,然后发现,原来那道光亮的背后背负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艰辛。
少年生活在阴影里,该有多么不容易。
幸好他们有机会再次相遇,他要成为点亮他的那颗引路星。
匡超带着篮球从走廊绕到后门处,照例扒开那扇窗户悄悄把头往一班教室里伸,确定没有老师在才又敲敲窗户:“辞儿,打球——”
他声音不算大,出门上厕所的几个男生碰巧经过走廊,于是跟他打了招呼。
匡超扒在玻璃窗上,看见来人后手不自然地放下来。他这种典型学渣对成绩好的学霸们有种骨子里的尊敬,看那些人跟看高山薄雾似的,神圣不可攀。当面相处更是不自然。
当然他辞哥例外,虽然楚辞现在在匡超心里已经是他高攀不起的存在,但毕竟和他一样“渣”惯了,匡超还能适应。
只是偶尔和楚辞一块玩游戏,对方皱眉露出迷惑的表情时匡超会潜意识地觉得他辞哥一定是在憋大招。
搁以前他会觉得楚辞不行。
这就是差别,无情又世俗,韩越不止一次当面吐槽他,典型的学霸型盲目崇拜。
“辞哥在睡觉。”走在前面的那位笑着对匡超说了一句。
匡超露出一丝讶然:“啊,这……”他什么时候有这待遇?匡超双手抱着篮球转了个身。
“需要我帮忙吗?”那位同学指了指教室,问要不要他传话。
匡超立马摇头:“不,不用了,这窗户挺大的,能说着话。”
那位同学眼睛瞟了一下后门打开的那扇玻璃窗,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和其他人一起进教室了。
匡超:“……”
一班的这帮学霸们最近的态度……热情得让他措手不及,他还记得以前他们是什么样来着?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匡超不解地抓了一把头发。
楚辞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看向窗外,匡超喊第一遍的时候他就差不多睡醒了,只是眼睛有些发干,很困。
并不是越睡越饱的困,而是单纯因为睡眠不足。
触底必反弹,随心所欲颓废堕落了近些年,突然一下子回归,光是习惯养成的过程就颇费心力。
更别说节节拔高了,简直就是抽筋剥骨,很累。
“你去吧,”楚辞眯着眼睛不想动,匡超楞了一下:“没睡好?”
“嗯,有点儿。”
“那行,你接着睡吧,我去找大杨。”他就是看楚辞有段时间没下过楼了,他知道他压力大,就想逮他放松一下。
没想到楚辞会这么困,打球都拒绝了。
虽说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但是给人的感觉又和以前不一样,匡超从楚辞身上看到了江夜的影子。
那种不属于任何人的,只在季神身上见到过的——不顾一切的拼劲。
而且还是发了狠的。
匡超自己有点迷茫,他跟楚辞这么多年兄弟了第一次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某一刻他觉得其实并不是完全懂楚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