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时间都在对答案、估分和改错题的时间中度过了，大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把东西给江夜后交待了几句话就再也没来过班级。
办公室內老师们忙成了一片，本校的成绩差不多出来了但是三中的试卷还没改完，那边催得紧，学校不得已加派了人手，把高一的老师拎过来改高二的卷子。
人手充足后办事效率也大大提高，紧赶慢赶，在下午上课之前终于改完了三中的卷子。剩下的系统整理出成绩划线这些事就让他们学校自己来，高二年级组就不管了。
等这些事情弄完后大头和伊倩等其他几位老师才有空闲整理自己班级的成绩单。
伊倩手里拿着一杯八宝茶，泡着桂圆和阿胶，里面加了蜂蜜和枸杞，用玻璃杯装着，满满的一大杯。
她手里一边翻看着成绩单嘴里一边喝着，时不时嚼两下。
大头在给科任老师递材料，走到伊倩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她的八宝茶，于是开口：“伊老师这就喝上了？快下午了，你要不先去吃个饭？再有半个小时学生们该上课了。”
大头对自己的同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关心，老师就像是一个团队，每个人都很重要，容不得一个人掉链子，高二虽比不得高三紧张但他们也几乎都是和学生一样同一时间起床吃饭，有时候在办公室一坐就是一整天，忙起来比学生还辛苦。
男老师秃顶，女老师气血虚是常事，特别是上了年纪后小毛病一个比一个多。
虽然伊倩还年轻，但是大头是看什么就要说一句的性子，有规有矩，面面俱到。
于是伊倩就感受到了来自同事的极大关怀。
在大头第二次提醒她的时候伊倩面上有些不耐烦，她站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还有一堆事情没处理呢，你也知道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课啦？哪有时间吃饭。”
“上课是上课，和吃饭不冲突，”大头笑着劝道：“前两节没有你的课，我让他们自习就行，我抽空去班上看着，你有什么要交待的我给你传话不就行了，实在不行把江夜，季青临他们叫来帮着整理。”
伊倩有些被说动了，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在办公室里走了半圈，然后才做好去外面吃饭的决定，把钥匙和包拿上起身往外走：“杨老师我先走了，下午再过来和你换班。”她感激地露出一抹笑。
大头点点头：“没事。”
伊倩从办公室里出来，踩着高跟鞋出了校门。
她骑着小电驴经过西门长街的时候刚好碰到了迎面而来的两人。
江夜和一个人并排走着，那个人抬起头和江夜说着什么，然后下一秒江夜很自然地接过包跨在肩上，脸上露出一点嫌弃的表情，动作却没有半分迟缓。
伊倩挑眉看着他俩，江夜什么时候和楚辞这么熟了，他俩以前认识？她怎么记得楚辞是刚分来一班没多久，一个好学生一个坏学生，怎么看都不合适。
据她所知江夜这孩子一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和别的同学没有什么交集，就是和老师之间的距离也保持得相当好。
这种偏冷淡的性格和楚辞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可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书包里面是拿来贿赂江夜的零食，楚辞为了乖乖让江夜就范才想到这个策略，几包薯片两瓶饮料其实没有多重，但楚辞就是看不惯江夜一个人走，他跟在后面呼哧呼哧地背着包。
江夜身高腿长，步子也大，楚辞走路速度一直都保持着缓步，现在竟然有些跟不上。
他干脆叫住了江夜把书包扔给他：“我给你带了东西，送你的，有点重你帮我拿着吧？”
江夜停下脚步，眉毛一挑：“嗯？”
“拿着嘛，反正我背不动了，谁让你走这么快。”楚辞有些耍赖。
江夜眼里很是嫌弃，接过书包掂了掂：“重？”
“重。”
楚辞把身子趔到一边。
江夜勾唇，把书包单肩跨着，放慢了脚步。
楚辞面上一喜，一脸小心思得逞的表情，步子轻快地跟在江夜身边。
“你不问我给你带了什么吗？”
“什么？”江夜开口。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吃的。”
“我不吃零食。”江夜说。
楚辞满不在乎，他才不信有人对零食不感兴趣，就是江夜真不吃他也有办法让他吃。
吃人嘴短，楚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吃怎么让他答应给自己补课呢。
不补课怎么“折磨”他呢。
不“折磨”他自己怎么出了这口气呢。
楚辞眼尾一挑，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江夜当然不知道楚辞心里的小算盘，两人从西门的长街出来后进了学校，快要走到教学楼的时候江夜把书包仍给楚辞。
“怎么了？”不是还有一小段路。
“自己背。”江夜视线看向别处。
楚辞愣了愣：“哦。”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楚辞说：“你那天一大早去XX路干什呢？我好像看见你了。”
“……”江夜顿了顿：“哪天？”
“你去双井镇找我的前一天啊，星期六吧。”楚辞回想了一下那天自己在六十六路公交车上看到的背影，然后看向江夜：“是你吧？”
江夜把目光转了回来，眼神有些闪躲：“不知道。”
“你上次顺路送我回家，我以为你家也在那条街上，”楚辞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在吗？”
江夜没有开口，楚辞光顾着说话了，上楼梯的时候有一层台阶差点踩空，他“啊”了一声，江夜长臂一伸，楚辞顺势搂紧他的腰抓住了扶手，站稳后他深吸一口气：“好险。”
江夜的手臂紧紧揽着楚辞，眼里那抹紧张一闪而过，他皱了眉：“看路。”
楚辞松开他的胳膊，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啊。”
这栋楼的楼梯修得窄，是高台阶，这一脚踩空不摔下去也要磕伤，幸好江夜扶了他一把。
这么一来刚才楚辞问的问题也就被岔开了，那次究竟是江夜顺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也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一同走进的教室，紧挨着步子，看起来倒像是约好一起来的，班里已经到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大头说安排自习还真就不来了，简单布置了一些任务，然后就把江夜和季青临叫走了。
办公室的打印机处排了不少人，都赶着出成绩单，一个班有六七位科任老师，一个年级有近二十来个班，总共加起来少说几百份，一个打印机根本忙不过来。
他们两个进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方王爷，方王爷一看到江夜就赶紧叫他：“江夜，你来了正好，你过来，排在XX老师后面帮我把这两张成绩单打印了。”
“……”江夜看着大头所在的位置停下脚步，季青临也一样，直接被年级主任叫走了。
两人是被叫过来帮大头整理试卷的，结果半途被临时指派了出去，大头一个人在自己的办公桌忙活了半天，空隙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他的两位大将在办公室里明晃晃地杵着。
年级主任有事倒算了，打印试卷这种小事也交给江夜去做完全是大材小用，大头直接把人叫过来：“……来来来，江夜你过来，老方也真是的，江夜你来了应该跟我说一声，我等你了半天……”
江夜：“……”
他也想过去，不是没有机会？
大头也不忙活了，干脆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成绩在WPS里，你做个分类汇总，然后分别按学号和位次排个名次，”大头把手放在鼠标上，把成绩从电脑中调了出来，然后问了一句：“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江夜坐下来。
“那行，这些事就交给你了我去教室一趟。”大头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一丝鼓励。
大头去查班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脚步从后门处的那扇玻璃窗伸出半个脑袋往里面看，没想到班级里比他想象中的要安静许多，至少没有特别明显的说话声和到处乱窜的。
他一路经过五班和六班，一个走廊中就属他们班最安静，大头抱着期待的神色把脑袋探进去，眼瞅了一圈，然后欣慰地点点头，正当他打算把脑袋收回来的时候一转眼看到了趴在桌面上的楚辞。
半边脸埋进臂弯中，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大头：“……”
瞬间有种错付世界之感。
楚辞安安静静睡着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大头没有叫醒他，收回了原本准备踏入教室的双脚，身子转了个方向出了教学楼，从亭廊处过去，转而进了办公室。
“我要做些什么？”季青临问了一句。
“不用。”江夜头也没回，简单地说了两个字，声音有些冷。
季青临一怔，脸色变了变，随即皱了眉。
江夜的态度分明是不想和他有太多交流，他习惯了拒绝别人，现在突然被人拒绝季青临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就调整好表情，一个人从办公室离开了，以同样的方式回应了江夜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