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分班后的第一次月考安排在了周一，马上进入十一月份，天气也微微转凉，楚辞早上出门的时候穿着校服短袖，外面套了一件自己的薄外套，一路走到学校后身体有些发热，再加上这会儿太阳出来了，他索性就把外套脱了扔桌肚里。
大头手里拿着几张考试注意细则按照老规矩给大家念了一遍，简单交待了几句话，无外乎就是一班的人不允许作弊云云。
楚辞从文具袋里昨天新买的几支中性笔中间挑了一支稍微顺手的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转着，另一只手伸到桌肚里握着手机跟人聊着天。
社会主义五好青年群现在正疯狂地刷着消息，楚辞点进去看了一眼。
匡超：辞儿，你考场号定了吗，在哪儿？
杨易：排考场咱哥几个总在一间教室吧，没理由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
学校每逢考试不论大小考都会按成绩换考场，因为这个特殊要求几乎每个人的桌位号都不一样，哪怕是同一考场也不可能连续三次以上待在相同的位置，美其名日“展现自我”，说白了就是防抄袭。
这个骚操作很早以前就有了，据说是历任校长传承下来的，让人很是无奈。但是有个词叫“防不胜防”，该来的总是会来，在垫底普高中指望学生们能严格遵守考试纪律纯属瞎扯蛋，只要准备的好，总有高级抄，甚至钱到位了还有“绿色产业”一条链，各种服务任你挑。
当然了，像楚辞这种闻名于各个年级的传奇人物根本不需要这套特殊服务，因为没那个必要，就算偶尔考好一次也没人会相信。
所以在考试这方面没人赚过楚辞的钱。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楚辞”，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样的心态，或是源于家长的逼迫或是满足于老师的期待，总有人把成绩看得比命根子重要，自然想着法子找点资源，提前打点好一切。
只要不是明目张胆，不是特过份的那种一般都不会落马。
就算偶尔一次马失前蹄也会保留着基本的“职业道德”，不会牵连其他人，所以这也是“绿色产业”传承至今的重要原因。
大杨和匡超在群里问了几遍，楚辞手指点进去打出一行字。
—我无所谓，抄不抄都行
楚辞抬眼往讲台上瞅了一眼。
—大头正嘶声力竭地说着呢，“身为一班的人就没有抄袭的，现在不允许以后也不允许”，你们觉得兄弟我还有可能吗
匡超默默同情了一秒钟。
—实惨
楚辞：“……”
杨易：辞哥，你们班主任大头吹牛逼呢吧，怎么可能全都是干净的，我去年有一次考试跟那谁是隔壁考场的，考数学那场我中途出来上厕所，你们猜怎么着，好家伙，一转头看见那位正搁窗户边上传纸条呢，我就瞟了一眼，答案现在还记着。
杨易说了自己亲眼看见的一件事，楚辞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匡超：大杨你说的的真的？没看错吧，一班的水平还用冒风险传纸条？百分之九十五的一本率还作弊？
杨易：没看错，对了，那个时候他还没进一班，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是十五班的，后来有一次课间碰到他从楼上下来去原班级找人才知道那人现在在一班。
杨易：我也就见过他两次，只有一个很模糊的印象，不知道叫什么
十五班的人抄去了一班也是牛逼，魔怔了吧，自己什么样搞不清楚定位？接活儿的人心真大，为了钱敢这么冒险。
匡超忍不住问了一句：辞儿，你们班有哪几个从B班升上来的，这事你肯定知道，有怀疑的目标没？
楚辞幽幽回了一句：我不就是B班来的？
杨易：“……”
匡超：我不是这意思，兄弟们谁不知道你是被逼的，我是说别人，十五班升上来的，既然大杨都这么说了肯定是真的，你想想，是谁？
杨易说的这事儿很明显惹了众人的好奇心，社会三好青年们纷纷抱不平，一边损那胆儿肥的逼一边忍不住八卦，一时间都在问楚辞。
楚辞放下手机，停下了手里转动的笔，视线往班级里环顾了一圈，停在了梁达开的身上，紧接着眉心一皱。
他的眼睛在梁达开的身上缠了几秒，然后嘴角不耐烦地勾起，似是看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地啧了一声。
匡超：辞儿？
楚辞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低下头重新划开手机屏幕。
—不知道，没注意
匡超：……
杨易：……
他们老大这记性也是没谁了，不会过去了一个多月连班级里的名字都没记全吧。
楚辞发完这句话大头刚好结束了长篇大论的考前唠叨，正在做最后的总结：“总之，你们要做的就是时刻做好自己，先易后难，把握好时间，你们每个人都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
大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第一场考语文，九点半开始，你们还有半个小时，好了，都去找自己的考场座位吧，切记，先易后难。”
楚辞听到现在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先易后难”。
“……”
大头说完后班级里开始陆续有人挪桌子，因为桌肚里有书和教材之类的东西所以干脆都把桌子整个换了个方向，桌肚正对着前面那位同学的背部。
这样一来方便很多，东西也不容易乱，还省去了往外搬书的功夫。
楚辞把桌面简单收拾了一下，拿上自己的书包就出去了，有人已经提前把考试座位号发他手机里了。
果不其然，考场号是二十，一大长串数字后面是001061。
楚辞挑了眉，后三位数是按照一班的班级号排的。
他进了考场后在凳子上坐下，书包找了个地儿扔着，手里就只拿了一支笔。
发试卷的前十五分钟二十考场的人都格外热闹，吃东西的，叙旧的，打情骂俏的，很是熟络，这些人就差点把“看，我是学渣”几个字印脑门上了。
有人把辣条分到了他这里，楚辞抬眼看了看，这人是二十考场的常驻嘉宾了，他犹豫了0.01秒漫不经心地接过辣条包，整个身子倚靠在桌子上，拽着老大范儿很是散漫地挑出一根，然后含在嘴里嚼着，斜睨着人把剩下的还给人家，一副“我给你个面子，勉为其难收了礼”的社会哥气质。
那位常驻嘉宾一脸讨好：“辞哥，还要不？”
楚辞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湿巾净了净手，然后对他摆摆手，那人得了指令立马高高兴兴离开了。
坐在他左边的匡超看见这一幕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这社会哥的气质真是说来就来，拿捏的相当到位。
匡超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辞哥牛逼！
辞哥威武！
还有谁？
“……”
语文考试一共一百二十分钟，卷面分一百五，除去六十分的作文剩下的就是客观题。
楚辞给自己的定位一直以来就是三百多分，不多不少，正好是吊车尾中的吊车尾，几乎包揽了各大考试的倒数第二，当然了，倒数第一他得给匡超留着。
上一次考试语文成绩是79，他稍微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林岚不是说数学有进步吗，那相对而言要想保持现在这种状态语文必须匀出十来分给数学，既要合情合理又能及格，楚辞心里隐隐有了把握。
他用了半个小时写完作文后开始研究前面的题目，从头到尾把题目在心里做了一遍后才开始动笔写。
几道选择题在和正确答案不相符的剩余三个选项后面挑了一个随便勾了一个记号，至于文言默写，他向来是直接空着的。
楚辞估摸着分数又做了两篇小阅，从文中找了几句不知道说的什么玩意的论点填了上去，整张半面试卷填得满满当当才停笔。
匡超眼睛飘过右方的人，楚辞停笔后他急得抓耳挠腮，一副想抄又不敢抄的神色。
虽然他辞哥成绩跟他同样渣，但不妨碍人家语文还“不错”，总有那么点好运气每次能“蒙”到及格线上。
所以楚辞停笔后匡超坐在位置上满脸焦急，屁股上像长了钉子似的来回磨蹭，一会儿身子前倾一会儿眼睛斜视，再不然手掌捂着嘴巴跟“志同道合”的兄弟交流，整个一嘴歪眼斜，四肢不全。
动静太大的时候楚辞就一个眼刀丢过去，等匡超彻底老实了他才又继续趴在桌子上闭着眼补觉。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睡着的人手臂越过头顶搭在后脑勺上，下巴磕在桌面上，嘴巴微张。
许是习惯了二十考场的环境，监考老师丝毫不慌，全程跟没看见似的自己坐在讲台前面玩手机。
只是偶尔遇到来巡视的检查组时才站起来装模作样地走两步，等检查组的人一走，她们就不再管了。
每个学校都有最差的一个班，那几十号人不说彻底无望了，也是短时间内没救了。
老师们都心知肚明，大多数都不愿意去费心思管一些没有效果的学生。
因为可塑性实在不强。
而楚辞目前就是那几十号人中的一个，还是最独特的一个，所以自然而然可以“享受”一些别人享受不了的考场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