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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薄雾消退。
楚辞是在一片朦胧中睁开的双眼,头顶的天花板一片雪白,他的心也是同样的茫然,偏头看过去,就看到散落在地毯上的让人眼熟的衣物。
强烈的震撼席卷了四肢百骸,他心头狂跳了几下,猛地撑着被子坐起来,他一动,就感到全身又酸又疼,双腿根本不听使唤,踉跄地跌在了身下柔软的棉被上。
他呆愣地坐在那里,身体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楚辞下意识地抬眼寻找江夜的身影,房间内很安静,江夜却没在。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一股莫名的不安笼上心头。
楚辞忍着疼艰难地爬起来把衣服穿在身上,他发现自己除了某个地方隐隐有疼痛和不适之外并无大碍。
唯一让他不满的就是气有点虚,因为镜子里的人嘴唇是白的,脖子以下的地方没有一处是好的。
他伸手碰了碰那不知怎么破了皮的锁骨,“嘶!”地吸了一口凉气,好他妈疼。
他皮肤本就白嫩,平常练散打的时候磕了碰了都会出现淤青,江夜真的……毫无技术可言。
楚辞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是酒后乱“性”,那个人可是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就这么跑了,算不算事后不认账?
也幸亏江夜不在,不然楚辞没脸见人了,他这个样子,说不好听点跟被人强#暴了没什么区别。
楚辞双手捂脸缓缓蹲下来,挺郁闷。
想到昨晚喝醉后不清不楚发生的事,耳尖又有点红。
说到底是他央求的江夜,楚辞不敢去回忆。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很轻的一声,却敏感地被他捕捉到了,楚辞一个激灵从浴室的角落里站起来。
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害怕,脚步一滑,身子不争气地往下跌。
“小心!”江夜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你——我——操!”
江夜手劲不小,刚好抓到了楚辞疼的地方。
“你他妈放开我!”楚辞白着脸。
江夜神色顿了顿,稍微放开了些,楚辞挣扎了一下,江夜抬眼看过去,就见刚才自己一瞬间用力之下碰到的那片皮肤在一点点泛青。
他眉头很深地皱了起来,眼里带着一抹担心:“对不起。”
楚辞站好后离他远了一些,江夜说完这三个字后空气中是长久的安静,楚辞没动,江夜眼睛紧紧盯着他,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楚辞终于有了一丝尴尬,这时再看江夜,怎么看怎么别扭。
卧室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特别是某些难以开口去形容的东西,若有若无地环绕着,楚辞感冒了鼻子不通,江夜却是神色不自然地变了变,走过去打开了窗户。
此地无银三百两,楚辞似乎明白了什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夜的家他是一刻都待不了了,楚辞光脚穿上了鞋,拎着书包冲出了小区。
动作发生在一瞬间,江夜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人就不见了,他看着桌子上新买的那盒药膏,无措地弯了弯手指。
“超,我完了---”楚辞哀嚎了一声,满脸的绝望。
匡超自动忽略楚辞的那声惨绝人寰的抱怨:“早上好啊辞哥!”
“好个屁,我死了!”以后都不会好了。
“哪儿埋着呢,我去看看还能不能救回来。”匡超不当回事,以为是楚辞酒醒之后断片了,他继续:“不是哥们儿昨晚抛下你不管,是你只要人江神啊,我们也没辙,只好把江神请来了。”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江夜,要不等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道个谢?”匡超想了想。
“不用了,我替你报恩了。”
传说中的以身相许。
匡超不明所以,“不行,谢还是要的,大晚上的,还亲自送你回去,多不容易。”
楚辞“……”
“你是回去了吧?现在搁哪儿呢?”
匡超终于问到了正题。
楚辞轻呼一口气,整个身子埋在沙发里,抱着脑袋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没有勇气跟匡超说昨晚他和江夜……他自己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情不自禁了。
挺荒唐的,但就是做了。
那抹悸动是真的,情难自持也是真的,但现实,他却不希望是真实发生的。
因为太丢人了。
他直了十七年,就算那个人是江夜,就算他心是弯的,但是也没想过身体……他居然是被……的那个。
转变太大,楚辞的脑子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怎么就顺从了呢?他三十六中校霸----行走的A,因为简单的醉酒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怎么想都是自己吃亏。
楚辞把手机扔出去自己在沙发上滚过来滚过去,绝望地嚎叫着!
太快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他不相信江夜的那抹情动是因为喜欢自己,或许只是简单的生理反应,酒精作祟,气氛使然。
楚辞想到这里内心拔凉拔凉的,江夜会不会因为羞愧而不理他了?他风格一向很冷淡,这次会不会也可以当做毫不在意?
毕竟都是男人,一次冲动而已,不存在谁对谁负责一说。
楚辞在沙发上耗着,各种情景在脑海中悲情地上演了一遍,最后因为太困而睡着了。
门铃响了很久他才打了个喷嚏悠悠转醒。
江夜站在门外,提着塑料袋的手指紧了紧,里面迟迟不开门,却还是固执的没走。
他眉头皱着,嘴巴抿成一条线。
两段响铃之间有几秒的间歇,楚辞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才迷糊地睁开眼,隐约听到门口的动静后他踢上拖鞋下意识地去开门。
有人来拜访,对方是客人,他是出于礼貌迎接的那个。
直到门口那个人的脸缓缓出现在眼前,楚辞猛然间回过神,心脏急剧收缩了一下,“砰!”地一声急急忙忙关上了门。
他立马放开了门把手往后退了一步,好像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江夜的身影只是短暂地出现了一瞬,甚至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人,就被毫不客气地阻挡在了门外。
“……”
这个下意识的反应让两人都愣了一下,江夜的神色黯淡了几分,眼皮垂了下来。
然后,他再次抬起手,轻声摁响了门铃。
楚辞脸色变了变,眼神有些懊恼,分不清是焦急还是慌张,心砰砰直跳。
“楚辞,你先把门打开,我有话跟你说。”江夜隔着门叫了他一声。
楚辞捂着耳朵,脚步如同生了锈,退不回去又迈不开半分,他心里害怕得紧,怕听到一些他不想听到的话。
怕江夜亲口对他解释,然后他们就这样算了。
他不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算了。
一点也不。
“楚辞,听话。”江夜声音有些低哑,楚辞听出了一丝祈求的味道,他睫毛颤抖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开了门。
“你,你进来吧,你想对我说什么?”
门关上,江夜站在离楚辞不到两米远的地方,他看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们试试?”江夜出声。
“试,试什么?”楚辞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片刻间好像踩在了云端,浑身轻飘飘的,没有了感知。
江夜眉头很轻地皱了皱,他没有对别人表过白,没有喜欢过人,那句“试着喜欢你”怎么也开不了口。
虽然他知道自己很早以前就动心了。
但是这份感情从嘴里说出来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沉重,或许是因为太珍惜,才不能被轻易说出口。
楚辞看着他,一眨不眨地,看得眼睛都发酸了,还是没有等到接下来的话,他就像个幽怨的妇人,有那么一瞬间等得心都要碎了。
江夜轻咳了一声偏过头去,似在酝酿什么,好半晌才又上前一步,拉着楚辞的手:“还疼吗?”
楚辞眼里的期待慢慢消退,一抹红爬上了脸颊,他又羞又怒,不自然地甩开了江夜的手:“你——你——”
不知道江夜问的哪里,反正他下意识地想到了那处。
一个挑眉,一个躲闪,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寻常。
“好像是破了,”江夜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你自己……”
“闭嘴,你别说话,”楚辞打断他,慌慌张张地搂紧了自己的衣服,眼睛却忍不住往他手里瞥了一下。
江夜把药膏放到桌子上,视线环顾了一周,然后微微卷起了袖口,打开了客厅里的冰箱。
楚辞不解地看着他,江夜从冰箱里拿了些东西就往厨房走。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轻飘飘地传来一句:“我给你做点吃的,要是饿了就先喝点牛奶。”
楚辞:“……”
江夜以前对人也是这样的吗?
他还会做饭?
他今天就只是来给自己做饭的?
“……”
江大学神生平第一次给别人下厨,他看起来挺有信心的,可是却难了楚辞了。
楚辞挑嘴的毛病比他练散打还认真,而且是字字珠玑,毫不留情。
“你没放盐吗?”
“你知道自己倒的是酱油还是醋么?”
“江夜你到底会不会做饭?你们家阿姨没教过你么?”
每说一句江夜脸色就淡了一分,到最后更是挑眉:“我没吃过自己做的东西,你是第一个。”
楚辞瘪瘪嘴,没再说什么。
江夜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楚辞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把那杯微波炉热好的牛奶放到楚辞面前。
楚辞捧着喝得一滴不剩才放下,脸上稍稍满意了些。
俩人全程坐着,绝口不提昨晚醉酒后的事。
江夜倒是不介意,但是不愿意让楚辞太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