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动了动。
“起不来了。”
云轻水将手放在她大腿上，一股热流从她手心中涌出，流入她身体之中。
夜璃瞪大了眼。
“起来。”
夜璃试着站了起来，这动静惊动了守夜的宫女，看到夜璃起来了当即脸色一变，连忙将身边的人唤了起来。
“殿下，娘娘说您认错不许起来的，难道您要违背娘娘旨意？”
云轻水手中出现一道寒芒，瞬间就洞穿了那个开口的一等的宫女的咽喉。
其他的宫女看到这一幕，都是脸色惨白。
“若是还有问题，就让北辰帝后找我云轻水。”
云轻水打出一道令牌，宛若铁烙一般，定在了墙上。
夜璃跟在云轻水旁边，朝着月华宫走。
“你怎么进来的？轻水。”
云轻水没回答。
“你是来救我的吗？其实我是故意的……”
“后天上元节，记得城门口一见。”云轻水按了按她的肩膀。
“喝些汤药，你的身体并不如你想的那么好。”
夜璃低下头。
“轻水要出去？”
“我要去哪里，要离开哪里，没人可以拦住。”云轻水将她推入月华宫的门内，目光清冷，淡漠无尘。
“除非，我自己不想出来。”
夜璃一怔，月华宫的大门缓缓合上，天空中不知道是谁放了烟火，一朵又一朵。
就好像开在了她的心上一样。
她抬起头，看着天空，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
云轻水看着手中的令牌，身边是倒下的北辰侍卫。
“还要再拦着我？”云轻水淡淡的问。
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让开了身子。
云轻水走出北辰皇宫，那些侍卫看着一地的尸体，沉默。
月色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月色下。
“做的很好。”夜璃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看都不看这些尸体一眼：“拉下去，扔了。”
没有出手的是她的人，死了的，是别人的人。
夜璃看着手中的玉扳指，勾唇一笑。
“殿下，还要给皇后喘息的机会吗？”
“给什么？她没有价值了，寻个机会让她安分点吧。”夜璃提起自己这位母亲，脸上最后一点笑意都没有了。
“也不必弄死了，她还要好好伺候自己的乖女儿昭瑰呢。”夜璃嗤笑一声：“慈母多败儿，她永远不知道用在女孩子身上一样合适。”
“殿下的逐月楼是不是要往南宫发展了？”
“先安排点人吧。”夜璃垂眸：“别打草惊蛇了。”
“是。”
夜璃回到月华宫，哈了哈气，躺在床上，闭上眼，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云轻水的侧脸。
她坐起身子。
见鬼，睡不着。
大概是生物钟在边疆那边固定了，来到帝都一时间适应不了。
夜璃干脆不睡了，点燃了蜡烛，坐在窗口看雪景。
“殿下！”
门口忽然传来惊叫声。
“昭瑰殿下出事儿了！”
夜璃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不是她冷血，也不是她有多嫉妒昭瑰，只是……
昭瑰出事儿了找她做什么？
召太医啊！
她又不懂医术！
夜璃就差翻白眼了。
“殿下，殿下！”
门口还有宫女在坚持不懈的拍门。
夜璃忍着将人一刀子抹了的念头，打开门，开口道。
“给本宫将人扔出去！什么事情都找本宫，本宫是神么？！”
“是，殿下。”
……
翌日正午，夜璃才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走在路上，总感觉周围的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怪怪的，于是忍不住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给我感觉怪怪的？”
红鸾观察着夜璃的表情，有些不好告诉她昭瑰现在命悬一线，就要死了。
“殿下……昭瑰公主那边，怕是不好了，您要去看看吗？”
夜璃楞了一下。
虽然她实在是不喜欢皇后，可是对昭瑰，其实她的感观还是很不错的。
“走吧。去看看，总归是一场姐妹。”
红鸾微微松了口气。
“殿下，还是很担心昭瑰公主的吧？”
夜璃看她一眼。“肆意揣测本宫的想法，你这是不要命了？”
红鸾俏皮的吐吐舌头。
“属下这只是说出了殿下的想法而已。”
夜璃没理她，朝着凤藻宫走去。
只是刚到凤藻宫门口，就看到宫门口跪了一地的太监和太医。
“怎么回事儿？”夜璃看着一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
宫女还没来得及回答，里面就传来一声怒吼。
“庸医！一帮子庸医！本宫就放话了，若是昭瑰保不下来，你们都要给本宫陪葬！”
——“李太医何必如此？若是辰月没有撑住，那也是辰月的命数不好，本宫怎么会怪太医院？”
不是她一定要和昭瑰对比什么。
只是这差距……
多少叫人是有点心寒的。
夜璃垂了垂眸子，没说什么。
红鸾皱起眉头：“殿下，其实……”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倒是一个好天气，万里无云呢。
“这么多年不也如此？”
生下来有意识那段时间她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根本不喜欢自己。
这些年为了得到这个女人所谓的母爱，做了太多太多自己都感觉幼稚可笑的傻事。
变得优秀，拿自己的千金之物和昭瑰换取母亲亲手制作的东西，就好像那些东西是给自己的一样。
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因为不爱，所以你的优秀也都是错。
夜璃站在冷风之中，眉眼愈发清冷下来，只是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儿臣辰月见过母后！”
里面的嘶吼有了片刻的停顿，片刻后，披头散发，状若疯妇的皇后血红着一双眼冲了出来。
“你这个祸害！你这个贱人！你昨晚为什么不跪在门口！你说啊！你是不是就想害死我的昭瑰？你说你说！本宫就知道，本宫就知道你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凭你也配坐上我北辰公主的位子！”
夜璃被她冷不丁掐住了脖子，本来能够挣扎，可是看到这女人绝望悲哀的一双眼，她心里流过一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松开手，道。
“母后……昨晚那么大的雪，儿臣跪在那里，今日是昭瑰，明日就是儿臣！昭瑰的命是命，儿臣的命就不是了吗？儿臣……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你怎么配和昭瑰比！你个下贱的东西！”
皇后将她一把摔到一边，抄起扫雪的扫帚不管不顾的朝着夜璃扇过来。
“本宫的昭瑰活不了了，本宫要你先给昭瑰陪葬！”
夜璃目光一冷，闪身躲开。
皇后没有打到，自己先闪到了腰，面容狰狞的看着夜璃。
“你……”
身后一个太医连忙走上前，道：“娘娘！不可，不可！”
皇后回头，一脸怒容：“你也要拦着本宫管教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是不是？！”
太医立马噤声，道：“微臣只是想到了一个古方，或许对昭瑰公主如今的情况有用！”
“那还等什么？下药啊！你是不是要等着本宫的昭瑰死了才开口说啊？！”
“不是……”太医欲言又止，看了眼旁边一脸冷漠的夜璃，叹了口气，若不是皇后娘娘将和辰月公主的关系弄得这么僵，这时候自己也不会这么为难。
真的是有些不敢开口。
只是……不开口，皇后这个疯子，是真的会让太医院给昭瑰公主陪葬。
于是他只能顶着皇后的怒意和夜璃的冷意，开口道：“昭瑰公主和辰月公主的血脉最是相似，古籍上有讲，以同宗血脉入药，越是血脉相近，越是有强大的药力。”
北辰皇宫，能和昭瑰身份媲美的公主，就只有辰月。
皇后回头看向夜璃。
“还不给本宫献血。”
夜璃看着语气理所当然的皇后，淡淡的扬唇：“儿臣身体不好，恕不能从命。”
“你敢……来人，给本宫……”
皇后的话没有说完，全部被到来的皇帝噎了回去。
她哭着朝着皇帝走去。
“皇上，皇上！救救昭瑰吧，昭瑰要不行了！”
皇帝摆了摆手：“朕已经知道了，但是皇后，手心手背都是肉，朕是不可能让辰月献血的。”
“可是陛下！我们……我们亏欠昭瑰这孩子那边的。”
说起昭瑰的身世，皇帝的面色复杂几分，只能看向夜璃。
“阿璃……你若是……”
若是可以，还是献给昭瑰血液吧。
这是皇帝想说的。
夜璃站在原地，还没开口，远远的，传来一道女童的声音。
“奉圣皇宫旨意，接玄武灵主不日返回圣皇宫！”
纯白色的娇小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云轻水手中是金色的圣皇旨意。
北辰皇帝在那里，看着那道旨意，不知道说什么。
“那就让她献了血再去！反正她死不了！”皇后说着就要去拉扯夜璃。
云轻水扬眉，手中一道冰光打过去，皇后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谁敢动手，就是跟圣皇宫作对。”云轻水负手而立，话是对皇后说的，眼睛却看着皇帝。
皇帝发现自己的气势居然压不下这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子，一时间有几分毛骨悚然。
“你……”
云轻水握住夜璃的手。“也是跟我云轻水作对。”
她语气轻的厉害，却自有一种说一不二的气魄。
“诸位，大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