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翻墙而入
鹿梨2020-05-17 22:563,020

  车夫恋恋不舍,与小厮交谈几句,道声别,坐上车辕,驾着马车回赵府。行至大门时,却并未停下。

  车轮子与马蹄,并声而发,宋砚察觉不对劲,掀开帘子,问道:“车夫,为何还不停下?”

  “将军特地吩咐了,”车夫并未回头,马车缓缓前行,他的声音顺着风声,从前方传来,“不在正门停。公子您不知道,往右边走,有扇小门,从小门而入,大约走百十来步,便可直通东院侧门。”

  这话,虽挑不出一丝怪异来,宋砚仍旧不放心,存了个心眼,仔细观察沿途情形,记下四周景色,以防有诈。不怪乎他这般谨慎,只因,昨日赵府才出了死人一事,而他恰好,又做了赵将军的书童。隐约中,似乎太过巧合。且能感觉出,赵府,非同寻常,里头的水,决比他想象中要深许多。

  行了半柱香不到的功夫,车夫“驭”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车夫道:“宋公子,到了。”

  宋砚踩着车辕,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扇古朴的木门,大约两人高,门边一左一右,站着个小厮。说是小厮,倒不恰当,谁家的小厮,生的一脸凶狠,长的人高马大,浑身上下,肌肉粗壮,一拳头抵得上小半个西瓜,一副敢有人擅闯此地,便一掌拧下脑袋的架势。

  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宋砚吞口水,顿时腿软,扶着车辕,问车夫:“敢问,这二位兄台是?”

  车夫拍了拍二人的胳膊肘,笑呵呵的,语气熟稔随意,“这是东院守门的下人,跟随将军多年,”他指着左边那个,“他叫赵元,”又指着右边那个,“他叫赵安。”

  宋砚纳闷,“为何两位大哥姓赵?这么巧么?”前有赵二,后又来了个赵氏兄弟,敢情,这赵府里,姓氏赵成堆似的扎根。

  “他俩是堂兄弟,说来身世也凄惨。多年前,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孩,跟着父母出远门,不幸的是,遇上了那个山头的土匪头子,幸得将军路过所救。可惜,来晚了一步,同行的人皆已丧命。也算他们父母聪明,晓得将两个孩子藏起来,孩童身板小,不仔细瞧,是看不出来的。”

  车夫继续解释:“土匪正准备洗劫一空,发现两个孩子时,刚好将军赶过来了,便救了下来。没了父母,孤苦无依,便跟着将军,做了这样的活。”他补充了一句,“他们不听赵府,只遵将军的命令。”

  “原来如此,”没想到,也是两个可怜之人,同他一般,是孤儿,思及此处,宋砚面容稍有和缓,减了几分害怕,可目光一碰至头顶上方的人,嗓音便抖了起来,畏畏缩缩地说:“二位大哥好。”

  赵氏两兄弟,齐齐说话,嗓音震如惊雷,“宋公子好!”

  比深山老林中的猛兽,其嘶吼声更要震耳欲聋,一旁的马儿受了惊,撅了下蹄子,踢踏登几步,鼻子里发出“哼哧哼哧”的响声。门上经年累月积下的灰尘,被这一声一震,如柳絮般,散落下来。正巧,扑得宋砚一鼻子灰。

  双双打过招呼后,车夫叮嘱他:“从小门进去,往右侧走,大约八十来步,会有一片竹林断路。不碍事,只管往前走,穿过林子,就到了东院旁侧。之后的路,宋公子,您应该知道。”

  宋砚记了个大概,冲车夫颔首一下,抬眸往上一望,好家伙,四个黑乎乎的鼻孔,喷出的气息正对他额头。比他高了足有两个头,一瞬间,有种小矮人的感觉。二人往这儿一搁,活脱脱两根粗柱子。

  车夫走了,他不敢再多停留,闭眼飞速跨过门槛,进入门内,两脚稳稳当当落了下去,才在松软舒适的草上时,才堪堪松了口气。

  这样看来,将军放这两人于此,聪慧睿智之极!有他们在,谁还敢擅闯?怕是,看都不敢多看两眼。

  顺着车夫的话走,默念道“往右”“百十来步”“八十几步时”,果不其然,走了八十五步,便瞧见一片翠绿葱郁的竹林。

  竹叶清香,掺着丝丝凉风,迎面而来。竹林茂密,瞧上去,全然看不出里面会劈出一条小道来。宋砚仔细观察,有一处地方,多了颗石子,一路走来,全是松软草地,突然出现一颗白石子,很是突兀。他走过去,拨开前方的竹子,赫然是一条鹅卵石小道。

  心思如此巧妙,委实佩服!

  穿过竹林后,宋砚盯着手心,竹叶子柔软如鸿毛,让他有点困惑。若说这不是竹子,可看上去,确确实实是。可若是,为何触感不同,甚至乎,如棉花般软。

  思虑良久,得不出答案。

  心中无比困惑,好似掉入了一个陷阱,怎么也想不出,如何才能从陷阱里爬出去?又如何,才能解开这一连串的惑?

  往小路的尽头走,一座几人高的院墙,出现在眼前,这墙,很熟悉。不过,往左边看,是一面长长的墙。往右看,还是一面长长的白墙。

  宋砚确信,他没走错,这就是东院的院墙。可是,如何才能进去?他回想起车夫的话,“之后的路,您自然知道,”难不成,是让他翻墙而入?

  这个念头一窜出来,他好似明白了。怪不得,不走正门,偏要走小门,正门哪有小门翻墙容易?联想起爬树,宋砚隐隐觉得,两者脱不了干系。好家伙,当头来个下马威!好警示他,“不知礼数”的下场。

  啧啧。

  唯小人,与赵将军难养也。

  也忒小肚鸡肠了点。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就是这点不好,太较真。爬树就爬树呗,又没外人瞧见,雅正的名声没丢,怕什么?

  叹口气,紧了紧包袱,墙头旁,有棵参天大树,这树生得很巧,树顶刚好与墙头齐平,只要来者能爬上树,身手再好点,就能从树上,直接跃进院子里。别人是千防万防,赵锦倒好,明晃晃搭着个梯子,生怕院子里的宝贝没人偷似的。

  不过,将军的物什,想来无人敢找死。

  宋砚仰头一望,这树,有点高。他迎着残阳,比划了下,差不多八人高,费力顺着树干爬了上去,一会儿从这根树干,跳到那根枝桠,又跳到旁处。

  一来二去,跳过来,跳过去,活像树干烫脚一样,找不准地方落下去,过了半个时辰,总算停了下来。

  几百米外的人看,这树成了一根细小的棍子,但枝繁叶茂,模糊分辨出是树,树上,好像有只麻雀,叽叽喳喳,活蹦乱跳。

  宋砚坐在树顶上,狼狈地抹了把汗水,大口喘粗气,累得忍不住,快要一头栽下去。树顶凉快,歇了一小会,振奋精神,才撑着树干,一举跃至墙头上。

  站在墙头上,院中情形,一并收入眼中。这一瞧,便看见了,赵锦端坐于后院石凳上。彼时,爬了许久的树,恰至晚膳时分,腹中已是饥肠辘辘,“咕噜咕噜”直叫,为宋砚爬上墙头奏乐喝彩。

  然而,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从远处飘来,缓缓吸入鼻尖,是诱人的饭菜味,好饿。隔的太远,好像模糊中,看见石桌上摆着些菜,鲜红一片,他不太确定。因为,若是饭菜,理应在赵锦身前,而非在隔了一只胳膊远的地方。

  赵锦又不是猴子,哪有这么长的手,伸这么远去夹菜?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琢磨了一下,他觉得先下去。墙头站着,一来,危险十足,二来,不太体面,有损声誉。然而,四下里望了眼,犯起了难。

  从现在这个位置跳下去,就是下人住的地方,离后院有点距离。他委实太累了,不想再走。还有个办法,沿着墙头,往后院处爬。省时省力,只是,墙头过于窄,且由右往左倾斜,稍有不慎,容易滑下去,摔成烂泥。

  他打了个哆嗦。

  这是个艰难的抉择。

  罢了,烂泥就烂泥,说不定能扶上墙。他松下肩上包袱,改为系在腰间,狠狠一勒,弯腰成匍匐状,凝神,静心,缓缓往前爬。呈大字形,左侧撑着,右侧勾住墙沿。

  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终于,爬到了赵锦墙头上。而这位将军,姿势一动不动,从他出现在墙头,清淡面容上,裂出一道痕迹来,他打了声招呼:“宋公子,好巧。”

  “是巧,是巧。”宋砚趴在墙头上,讪笑一声,心里连声叫苦,不是您让我爬墙进来么?不然我好端端的,会趴在这儿,以这种奇怪的姿势,与您说话么?这样的巧合,是有点巧!

继续阅读:35. 灵剑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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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知锦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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