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财源滚滚
鹿梨2020-05-15 23:213,091

  这厢,宋砚一直手持万仞剑,神情木讷呆怔。见状,赵锦走向他,从紧紧握着的手中,抽出万仞来,轻轻放到石桌上。又倒了两盏茶,一盏给自己,一盏推给宋砚。

  “宋公子,不知今日寻我所谓何事?”赵锦吹了口茶沫,小喝一口,才抬眸看向这尊一动不动的雕石。

  经他这么一提,宋砚才回过神来。想起来的目的,便道:“将军,昨日提议书童一事,不知是否还作数?”说罢,走至石桌旁,寻个石凳坐下。

  赵锦颔首:“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宋砚松了口气,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口感甚佳,似置身于竹林中,恰好清风徐来,竹尖香沁人心脾。想起接下来要问的话,他有点难以启齿。犹豫了半晌,才鼓起勇气问道:“将军,能细说一番吗?譬如,我仍是住在碧云阁?以及……以及当书童,有酬劳吗?”

  一道疑惑不解的目光,从对面望来。宋砚脸一红,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此时,原本许久不曾在意过的自尊,“噌噌”上涨。

  心想:能做将军的书童,已是天大的恩赐。全靠他于赵府有救命之恩。这事,只消往外头一搁,保准有一堆人前赴后继地来巴结他,碧云阁必定踏破门槛,赶着来送礼。尤其是,家中正有人要投军,期盼几锭白花花的银子、一两张地契下去,宋砚能说几句好话,让这事能成。

  “将军……若是没有……”他支吾道。

  赵锦:“自然有。月钱五十两,赏赐除外。”

  五……五十两?!

  天哪!

  这个数目,震得宋砚目瞪口呆。寻常人家,府里得力点的下人,月钱不过几两银子。再往下,几百文钱的也有。拼上几辈子,一大家子人,也挣不了这么多钱。更别提,这仅是一个月的例钱。

  赵锦喝茶的动作一僵,试探道:“少了?”

  “不少,不少!”宋砚连连摆手。果然,富贵人家的公子爷,出手就是不一样。倒真应了楚岁岁的“阔绰”二字,当了将军的书童,银子票子滚滚而来。有了这五十两银子,碧云阁几年的花费,便有了,再收上几十个孤儿,也不成问题。

  他正凭空做着美梦,赵锦淡声道:“然,宋公子得入住东院。”

  入住东院?

  这是自然,当人家的书童,时时刻刻伴在身侧。帮忙研研墨,递只笔什么的。

  “但凭将军吩咐。”宋砚低头道。

  赵锦顿了顿,又说道:“今日如何?时日已不多,私塾将要开学,提早熟悉一下,也是好的。”

  今日?!

  宋砚一脸惊讶,口中含着的一口茶,险些包不住喷出去,“将军,是否有些心急?太过仓促?”

  赵锦神色淡淡,搁下茶盏,道:“东院厢房已备好,一应按宋公子喜好布置,可安心住下。另则,前些日子落下的基础课,便从后日起,由我亲自教习,赶在夫子讲授前,大致补上。”

  “啊?”宋砚听得一愣,“为何要补功课?书童不是做些杂事么?”

  赵锦:“杂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四书五经,能文能武,方为我的书童。”他又补充了一句,“不缺小厮。”

  书童?小厮?

  二者不是一个道理么?

  美其名曰书童,实则就是个打杂、背黑锅的。譬如,给少爷研研墨,递递笔,收拾下书册,代写夫子留下的作业。少爷喝酒斗蛐蛐时,一旁打打气,喝喝彩,哄少爷开心。逛秦楼楚馆时,望望风,盯个哨之类的,以防被少爷的老子抓个正形。

  怎的到了赵府,全然不一样?

  他一脸讶然,腹诽一番,再抬头时,已挂上了笑眯眯的神色,不能跟五十两银子过不去,遂应道:“多谢将军,那我即刻回去收拾一番,约莫晚膳前,便能好了。”

  赵锦颔首,扬声唤了个下人进来,吩咐道:“备辆马车,供宋公子往返。”

  下人低眉应道:“是。”

  宋砚摆了摆手,“怎敢再劳烦将军?这点路也不远,我自己走回去就是了。”

  赵锦道:“宋公子若想强身健体,日后自有机会,不必担心。”

  ……

  于是,一柱香后,赵府的马车里,便钻进了一个少年。赵将军的美意,可不能辜负。

  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碧云阁门前。坐在车辕上的车夫,掀开帘子道:“宋公子,到了。小人就在外面等着,您不必着急。”

  宋砚下了马车,对车夫一笑:“多谢,我尽量快点,不让你久等。”随后,便进了碧云阁,直冲俞淮安所住的“碧阁”。

  俞伯父正在房里训斥俞允,门虽掩着,里头的责骂声却一清二楚。他顿了一下,才轻轻叩了叩门,道:“伯父。”

  里头的责骂声戛然而止,隔了一会儿,俞淮安的声音才传来:“进来。”

  宋砚推门而入,里面一切如常,二人皆缄口不言,而俞允自打他进门后,便一直红着眼死命瞪他。他一脸疑惑,冲俞淮安行了一礼,简略问候了一下伯父的身子,便说道:“伯父,我有一事要告知您。”

  俞淮安对俞允道:“俞允,你先下去,把门关上。”俞允正欲离开,宋砚拉住了他的衣袖,却被一下子甩开,怔了一下,而后才道:“不用,俞允提早知道也好。”

  俞允自甩开宋砚的手后,便与他隔的远远的,一副躲避瘟神,亦或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模样,道:“宋砚,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宋砚不理,对俞淮安行了个大礼,后者见此,愣了一会儿,忙将他扶了起来,急道:“阿砚,你这是做甚!”

  俞允冷哼一声,嘲讽道:“指不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俞家的事,才行如此大礼。宋砚,从小到大,你闹的幺蛾子还少么?六岁那年,大半夜的,将隔壁李家姑娘种的蜜枣树,打了几十个枣子下来。李家姑娘晓得了,大哭一场,闹得人尽皆知。九岁那年,去畅书坊听书,听了不仅不给银子,还砸了人家的场子。宋砚,你好大的脸面啊?!最终,还不是靠我爹将你领了回来,不然,说不定你就被官爷抓了去!”

  他一笔一笔算着账,“十四岁那年,你去春风院调戏姑娘,又不给银子,人家妈妈心善,不跟你计较,只将你轰了出来,不然,没你好果子吃!我问你,你臊不臊?丢不丢脸?我都替你感到羞愧。”

  这些事,很熟悉。都是他小时候干的混账事,礼义廉耻没学到,偷盗逛窑子,倒学的精透。他不觉得丢脸,也不害臊,就是委屈,委屈到了骨子里。他不想偷东西,不想逛窑子,不想去畅书坊生事,真的不想。

  可是,他晚膳没吃饱,饿得慌。平日里,吃不到水果,有也是烂得生虫子,发霉的。李家姑娘的蜜枣树,香气太诱人,他忍不住。逛窑子不假,可他不是调戏姑娘,而是去与里头的姑娘,谈论如何种草药,如何养花,如何能将一捆干柴徒手劈成两半,除此之外,他没跟人家姑娘干别的。

  可是,没人会相信。

  换作是他,他也不信。去青楼能做什么,醉生梦死,沉溺美色,突然出现一个截然不同的人,人们只会认为他在说谎。

  至于他砸场子,是因为那个说书的老头,言语不敬,肆意诋毁俞伯父。那人说,俞伯父之所以收留如此多的孤儿,并非心善,而是赎罪,赎他欺骗无知良女,赎他扼杀尚在娘亲腹中的胎儿。

  作为受过俞伯父恩惠的人,他怎能容忍旁人诋毁他?万万不能忍受!

  现下,这些事一一从俞允口中说出来,宋砚怔怔道:“俞允,这些你都还记得。”

  俞允骂道:“你欠我俞家的,欠我爹的,我自然记得一清二楚。别说我,街坊邻居,谁人不知你这顽劣性子?”

  “住口!”俞淮安怒道,“俞允,不孝子!给我滚出去!”

  俞允被这么一吼,也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指着宋砚道:“爹,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桩桩件件,我哪一样冤了这个狗东西?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他?我俞允,才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俞淮安揉了揉眉心,有些乏力道:“你与阿砚,皆是我儿,无甚区别。”

  俞允口不择言道:“宋砚不过是长安街上,随便捡来的一个乞丐,同我怎无区别!”

  话毕,房内陷入一片沉寂。

  见状,俞允心知自己说错了话,狠狠戳到了宋砚的心口上,虽有些愧疚,但愧疚中,夹杂着一丝快意。碍于面子,他只得冷哼一声。宋砚这个狗东西,他想这么骂很久了!乞丐、混账东西、畜牲、野狗,有多远滚多远!

继续阅读:33. 神仙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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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知锦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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