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赵锦突然插话，“宋砚的箫声拙劣，定会污了陛下的耳。”
赵珣笑道：“玄清，哪有你这样当师父的？吹得好便是好，何必吝啬夸奖？就这样定了，圣上金口玉言，岂有反悔一说？离过完年还早，你们好好练练，为我们赵家，好好再挣个美名。”
这时，镰元走了过来，俯身在他耳边道：“大人，裴将军来了，请您与赵将军去一趟。”
赵珣蹙眉，裴楚清？他怎么来了？点了下头，对赵锦道：“玄清，裴将军来了，你与我去见见。”又对剩下的两人说，“饭已吃得差不多，估摸着，我们得去许久，你们若觉得无聊，便各自散了吧。”说罢，便携着赵锦急急往偏堂走。
待他们走后，就剩宋砚与赵文均面面相觑。其实，他俩的关系，自宋砚来了赵府之后，很是微妙。两个人本来不熟，宋砚对他几乎没印象，除了偶尔听说过，而赵文均对于宋砚，赞赏与好奇多过厌恶排斥，因为，他戏唱得好，赵文均又喜欢听戏。但不知为何，每每这种场合，他们一见面，赵文均便气不打一处来。
见人走了，宋砚想了想，拾起一抹笑，对赵文均道：“二公子，一起出去走走？最近碧云阁排了出戏，我去听过，挺有意思的。”
出乎意料的，赵文均略一犹豫，便答应了：“好。”
二人放了碗筷，拿帕子擦嘴，又漱了下口，这才动身，就只有他们两人，一齐往外面走。出了赵府，又走了一段时间，宋砚出声道：“赵二公子，宋某想问你一些事。”
赵文均道：“你说。”
宋砚道：“你认识赵二吗？”
“赵二？”赵文均疑惑道，“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应该不认识。或许是赵府哪个下人，可能说过一两句话。”
宋砚道：“那你有吩咐他做过什么事吗？”
赵文均摇头道：“没有，这我敢肯定。赵府的下人，我一般没吩咐过，担了个中书侍郎，却是闲职，平日里不用我日日上朝，空闲得很，有事都是我亲自跑，犯不上用别人。再说，我能吩咐什么？我满心都是我家三弟，他的一干事情，肯定得由我亲自操持，别人我不放心。”又问，“怎么了？”
宋砚摇了摇头：“没什么，突然想起这个人而已。”
宋砚记得很清楚，被罚棍子的那天，来碧云阁的人就是赵二，他说了，是奉赵家二公子的命令，不会错的。可相处下来，赵文均的确是刀子嘴豆腐心，说出的话不好听，但人是好的，心眼不坏，也不会罚人。刚刚他也说了，不认识赵二，也没有下过令，更何况，他爱弟如命，如果真是他，那么他一定会亲自来，看着宋砚被打，心里的那口气才会出。所以，指使赵二来的人，究竟是谁？赵二死了，死的莫名其妙，就如李济一般有蹊跷，如果是被人所害，下狠手的人定然是为了灭口，那么他是谁？
他想起赵府里的一个人，便问赵文均：“对了，赵二公子，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是赵府里浇花的下人，平常打打杂之类的。大约三十来岁，这个人很奇怪，我初次来时，曾听管家说过，他脑子不太好，丧妻又丧子。在赵府待了有很多年了。”
赵文均立即道：“有！我见过，不止一两次，可以说，每三天就看见一回，对对对，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我老是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然后猛然一回头，就看见他，他那个眼神，我明明记得很不对劲，总之，不应该是痴痴傻傻的。令人毛骨悚然，后背发凉，这才是他眼神里让我感觉到的。我就纳闷，他怎么老在浇花？夏天也就罢了，冬天也是，隔三差五的，便来我院子里。按理说，冬日里浇这么多水，花草会被冻死的，可是，里面的花都长得好好的，水干得很快，第二天一看，跟昨天没浇似的。”
赵文均狐疑地盯着宋砚，道：“怎么了？你为何如此关心赵府的下人？不会是想先从他们身上下手，打通关系，再一步步地，拐走我家三弟吧？”
宋砚呛了一下，哭笑不得：“赵二公子，我心底有个疑惑，已经困扰我许久了。你为什么总是觉得我对将军图谋不轨？”
赵文均一愣，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从一开始，他见到宋砚的第一面，便觉得心里不舒服，有点吃味。摇了摇头，坚定道：“还能为什么？宋公子，你就差没把‘我对赵锦图谋不轨’几个字写脸上了！这么明显，你随便问个下人，保准他们跟我一样的想法。你就是对我家三弟心思不单纯，你、你、你……唉！”他叹口气，有点难以启齿。
想了会儿措辞，才委婉劝道：“说真的，我佩服你，但是这种心思，你不该有的，没有结果知道吗？不得善终。我家三弟还好，他是块木头，不懂这事，可你呢？日子久了，吃亏和受苦的人，终究是你。何苦呢？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尽早放手，断了这个念头，长痛不如短痛。我虽不懂这种感情，但想来也差不多，毕竟都是情，只是人不同罢了。”
宋砚听得莫名其妙，赵文均在说什么？好像听不懂。他道：“我有点晕，二公子，你会不会是想错了？误会我了？”
赵文均一皱眉，神情更加坚定，道：“绝不可能，以我多年纵横情场经验，决不会看走眼！好你个宋砚，竟敢质疑我？岂有此理！假以时日，我必会证明，今日我所言种种，定会成真，绝非虚言！”
宋砚更加困惑，道：“我好像，更听不明白了。”
赵文均叹口气，道：“唉，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今日总算是懂了。罢了，你不懂就不懂吧，也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