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还不是结束。
挂掉与领导的电话,苏怀朗的手机很快又响了起来,来电话的是他的前妻,白玉琼。
白总百忙之中抽时间亲自打来电话,苏怀朗心里猜测必定没什么好事。
果然,他一接起,就听到白玉琼严肃地质问道:“霁月的膝盖到底恢复好了没有?这么多站比赛她的状态都不好,落地的时候腿像站不住一样,如果还没恢复好,就不要着急参加比赛了,先把腿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是为了苏霁月的身体着想,还是因为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委屈地被那么多人质疑谩骂,白玉琼都不想苏霁月再以这样的状态去参加比赛了。
这么多年来,苏怀朗比谁都清楚白玉琼对苏霁月的保护欲,能够容忍到现在大概也就是为了保护女儿的梦想,已经到了极限。
苏怀朗沉默了一瞬,有太多的复杂的情况不知该从何说起,那些年他们因为他的职业道路、因为苏霁月成为空中技巧运动员的事超过的那些架还历历在目,只要想起就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苏怀朗叹了一口气,最终只是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仔细考虑的。”
回到休息室,苏怀朗看到苏霁月坐在长凳上,眸光黯淡,一旁,教练陈红梅正在低声安慰她:“没事的,霁月,你要知道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术后第一年比成这样已经很棒了,有多少运动员没受伤,却连奖牌轮都没进去过,你现在不要着急,你需要的可能只是时间,在每一次的比赛中慢慢恢复,找回感觉。”
苏霁月没有回答,她知道陈红梅说得有道理,所有人说的都有道理,可再多的道理也解决不了她现在的问题。
如果她恢复不了了呢……
这个可怕的问题划过脑海,苏霁月甚至不敢多想,仅这个念头就已经足够可怕。
却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父亲的声音:“如果……先休息一下呢?”
苏霁月和陈红梅回头,只见苏怀朗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他走到苏霁月的身边,轻叹了一口气,“比了这么多站比赛,你可能也累了,这个赛季还剩下最后的俄罗斯站,要不你先不要去了,回去休息休息,调整好状态,备战下个赛季吧?”
苏霁月一怔。
原来在自己的父亲心里,她的状态也都已经差到不配出赛了吗?
还没等苏霁月说什么,一旁的陈红梅先一步道:“苏教练,霁月现在的状态才更需要比赛去磨合啊,世界杯毕竟是世界级别的大赛,机会难得,下个赛季回来比赛成绩就直接关系到奥运资格了,如果不让她参加俄罗斯站,就是让她失去了最后一次实战调整的机会,这对霁月而言……太可惜了!”
陈红梅说的这些,苏怀朗又何尝不知,可是眼下各方面的意见都很多,都是难得一致地不赞成苏霁月在这种状态下继续出战,苏怀朗的内心也很复杂。
“虽然如此,但以霁月现在的状态去比赛,也很难有好的发挥,万一再受了伤就得不偿失了。”
苏怀朗虽然平日里也担心她的伤情,但比起因为害怕受伤而逃避比赛,苏怀朗一向是教导她学会自我保护,苏霁月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爸,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面对苏霁月的问题,苏怀朗蹙眉,没有回答。
苏霁月深吸一口气,看向苏怀朗,“作为一名运动员,每一跳都可能会出现意外,每一跳都是危险的,因此我们才更要努力做好每一次动作,以最好的角度、最安全的方式着陆,因为害怕而畏手畏脚只会失误更多,努力变得更好、更强,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这些不是爸你教给我的吗?现在又为什么要让我当一个逃兵?”
苏怀朗看着苏霁月固执的样子,轻叹息,“霁月啊,你这次毕竟是伤的比较重,还做过手术……”
“但医生不是说我的伤已经恢复了吗?”停顿了一下,苏霁月望着苏怀朗,一字一句坚定道:“教练,我想去比赛,我想尽可能的找回状态,想用好的发挥给自己一点自信,想有好的成绩向外界证明我还可以,我知道我现在的竞技状态算不上好,但最终的成绩终归也没有差到应该被末尾淘汰的地步,我想去完成最后一站世界杯的比赛,我也应该能去参加这次的比赛!”
她叫他“教练”,而非“爸”,代表了她公事公办的态度,也代表了她去参赛的决心。
要想赢得比赛,就要记得没有什么不可能,敢站上赛场、敢坚持到最后,就一切皆有可能。
这是他教给她的道理,也是她一直以来的信念。
而更重要的是,如果不去参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来摆脱现在这样无力又绝望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