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什么酒疯？”
海兰推了他一把，一巴掌扇在程诚的脸上。
她的力道很大，他的脸不自觉地偏了偏，眼底隐忍的怒火淡了下去，身形也僵在半空。
两只胳膊撑在海兰的身体两侧，微微有点儿发麻，他苦笑，即使醉酒，他还是在意她，小心翼翼地绕开她的肚子，怕压到她。
四目相对，几秒钟都被拉得很长，海兰就那么不动声色地瞪着他，眼底铺着一层浅浅的厌恶。
这个时候，这样的情绪会让他清醒，所以她没有隐藏。
程诚从海兰身上移开，坐到她旁边，用右手指腹轻触了一下发麻的嘴角，勾起唇角笑了笑。
“海兰，对我，你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没有情，留他妈的什么情！”
海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语气恶狠狠的。
程诚神情一窒，心头突然掠过一丝后悔，其实让洛新军催眠海兰的时候，只要他一句话，海兰就可以彻底沦为一个眼里只有他的百依百顺的女朋友。
可那样的话，她就不再是海兰了，他不愿意！
此时，躺在他身边，即使背影都透着凉薄的女人，才是他的心头爱！
也许，真如海兰所说，他就是个变态，舍近求远，宁愿天天生活在这样的煎熬和痛苦中，苦守着永远不可能实现的那一点儿奢望！
他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涣散。
许久，他突然幽幽地说：“海兰，我是真的爱你，怎么办？你不要逼我，求你不要逼我……”
海兰总觉得他这话不同寻常，似乎背后还有别的意思。
当她转过头去看程诚时，均匀的轻微的鼾声响起，他已经睡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海兰就那么瞪着他，一次又一次压下了想要伸手掐死他的冲动。
十年了，如果这只是一场噩梦该多好！
只要能现在醒来，她绝不会嫌这个噩梦太长！
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到底为什么会缠上她呢？而且一缠就是十年！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耐心，怎么会？
刺鼻的酒气熏得她头疼，她烦躁地坐起来，翻身下床。
下了楼梯，她一眼便看到沙发上扔着的手机，旁边的位置略微凌乱，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着不少烟头。程诚回来以后，应该是在这里坐了一会儿才上楼的。他虽然抽烟，可是烟瘾并不大，看样子，是在这儿坐了很久，或者是有什么烦心事，便一直闷头抽烟。
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抽烟能抽死人该多好！
夜很深了，偌大的别墅空旷寂静，海兰慢慢坐下来，盯着那部手机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划开手机屏幕，打开相册。
相册里只有一张翻拍的照片，而且PS痕迹很明显。
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女孩眉眼清秀，男孩说不上漂亮，却十分可爱，两人有着同款灿烂的笑容，眼里盛着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的美好。
照片上的女孩，是海兰！
她仔细端详着童年时代的自己，忍不住鼻子一酸，湿了眼眶。
那时候，真美好！
至于照片上的男孩……
海兰轻轻拢了眉心，心想，一定是程诚了！
现在的他和那时的他，没有一丝一毫贴合的地方！
视线无意中扫过男孩的下巴，正中偏右的位置有一颗很明显的痣，即使像素模糊，也依然清晰可见的痣！
一颗痣，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消失吗？
恐怕没有这种可能！
除非，整容！
她立刻想起程诚那天给她讲的杨清一的故事，他被继母划花了脸，然后他攒钱去整容……
看来，整容的事是真的！
照片右下角有一行很小的字，她放大了一些看了看，写着：如果我们那时候就认识该多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海兰低声念了一遍，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如果我们那时候就认识，我一定会绕着你走！
她看得太过专注，楼梯上响起细碎的脚步声都没有察觉到。
“海兰……”
慵懒沙哑的声音突然在头顶上方响起，海兰吓得手一哆嗦，手机直接掉到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没有抬头，弯腰捡起手机，低声说：“对不起！”
不管怎么说，她偷看别人的手机就是不对，必须道歉！
程诚坐在海兰身边，瞄了一眼手机屏幕，默了默才开口：“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没有！”
海兰依旧垂着眼帘，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波澜。
程诚轻轻地搂住海兰的腰，轻轻一带，让她靠进自己怀里，贪婪地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勾了勾唇角，眸色渐深：“你一定很想知道，恶龙是什么时候缠上天使的，对不对？”
“程诚”和“海兰”的名字分别用“恶龙”和“天使”来代替，看来他又要讲故事了。故事不是纪录片，难辨真假，海兰突然就没了听下去的兴趣，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我想睡觉了！”
程诚的眼里掠过失望，无奈叹口气：“好吧，你去睡吧。”
海兰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催眠这种事，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程诚认真地想了想，随即点点头。
海兰上楼的时候，一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放到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大概是因为要做母亲了，她整个人柔和了许多，偶尔还会小声对着肚子说几句悄悄话，画面看上去很有趣。
海兰的身影在楼梯拐角处消失的下一秒，程诚眼里宠溺的微笑瞬间敛去，眼神冷到极致。
他又在沙发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尽快做一个局，把明轩弄到M国去，找个机会把他做掉，动作干净点儿！”
这句话一字不漏地落进海兰的耳朵里，她冷白的脸瞬间失了血色，差一点儿就按捺不住立刻给明轩打电话了。
程诚这个混蛋，真的要动手了！
她很庆幸自己冒险在程诚的手机里安装了窃听软件，不然，等待明轩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