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诚再回来的时候，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坐下，把海兰紧紧搂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顿时哄笑声四起，又是一波拍马屁的赞美，程诚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笑容，看向海兰的目光也充满了宠溺。
时间不早了，程诚说还要去别处，便让等在外面的司机先送海兰回去。
回到程诚的别墅，海兰上楼，直接冲进了浴室，放了满满一缸水，在里面泡了很久。刚才在会所，程诚对她各种搂抱亲吻，丝毫不避讳别人，她不得不保持得体的微笑，脸都僵掉了，恨得牙根痒痒。
身上都是程诚的味道，她受不了，想吐！
洗完澡以后，她又反反复复刷了好几遍牙，直到刷得牙龈出血，吐出的牙膏沫都变了颜色才停下来。
她以为程诚会很晚才回来，没想到，她刚刚躺到床上，窗外就闪过一道刺目的车灯光，然后就是轮胎辗过地面的声响。
程诚推门进来，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到她身边。
烟酒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之外，还隐隐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香水味很熟悉，她在苏小小的身上闻到过，清淡的茉莉花香。
程诚平躺着，侧头看了一下海兰的背影，柔声喊：“海兰……”
他不确定海兰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装睡。不过，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样的道理他也懂。只是看到她觉得心里痒痒的，想叫叫她而已。
“海兰，不管你有没有睡着，我还是要说。叶朗说你问了苏小小很多问题，都是她家里的情况。那么，你怀疑她是你的双胞胎姐妹吗？我觉得不太可能，不过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派人查一查。说实话，我以为你要见苏小小有别的目的，是我错了，我说过会试着相信你的……”
海兰在黑夜中慢慢睁开眼，勾了勾唇角，叶朗并没有跟程诚说实话。
这对她来说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叶朗是一个善良的人，她天天活在痛苦和煎熬之中，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一定也是经历了一番纠结和挣扎，最终决定对程诚撒谎的。
也许，以后在关键时候，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想到“利用”这个词的时候，她微微皱了一下眉，突然开始生自己的气。
叶朗那么好的一个人，她怎么能想到利用他呢？这不是得寸进尺吗？她现在正在做和将来要做的事都充满了凶险，而她最不愿意地就是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想法突然就变了呢？
她想利用彭东华和苏小小，很正常，可她到底是哪根筋没有搭对，居然会想要利用叶朗呢？
正发怔间，滚烫的呼吸扑到她的后颈上，一双温热的大手环住了她的腰。
“困死了，别闹！”
海兰猛地拨开程诚的手，手背狠狠抽在他的脸上，一声脆响，两人的动作同时停住，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海兰说着，烦躁地坐起身来，隔着程诚从床头柜上摸过他的打火机和烟。
“啪”的一声，打火机上燃起一团火苗，海兰从烟盒里抽出烟的动作有点儿笨拙。她知道程诚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手指却没有丝毫颤抖。就在她把烟叼在嘴里往火苗凑过去的时候，程诚突然伸出手夺过了她的烟。
“女人家家的，抽什么烟！”
“我睡得好好的，你突然就来打扰我。我烦，烦得要死，我突然就想抽烟，怎么了？我连这点儿权利都没有了吗？”
海兰说着就要过来抢烟，程诚躲了一次又一次，到后来干脆把烟和打火机都扔进了垃圾筒里，赤着脚站在深棕色的木地板上，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
“程诚，我明天要去医院复查身体，今晚放过我，好不好？”
她的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双腿之间，他的反应在淡淡的月亮下显得异常诡异，瘆人。
海兰的哀求，再配上楚楚可怜的表情，确实很绝，程诚轻叹一声说：“好吧，晚安！”
夜已深，海兰缩在被子里，眼泪无声滚落，空调的温度并不低，可她却觉得全身发冷。
也许眼泪会带走身体里的热量，海兰觉得越来越冷，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怎么都停不下来。
一次两次地拒绝，程诚不会和她计较。
可是，以后呢，她根本没有办法阻止他碰自己。
愁得睡不着觉，她在床上不知道翻了多少次，直到天蒙蒙亮才浅浅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好像有什么凶狠的动物一直在追她，她一直在奋力奔跑，可始终躲不过……
突然，前面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心头一喜，立刻大喊：“明轩，救我！”
那人突然转过头，居然是程诚！
他伸出手钳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海兰，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算计我，居然想置我于死地！”
海兰冷笑：“我就是要你死，要你死！”
无边的窒息感扑面而来，海兰猛地睁开眼，正上方便是程诚气到扭曲的脸！
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脸色微红，眼底是无尽的忧伤和悲凉。
然后，他的脸慢慢低下来，几乎和海兰额头抵着额头，声音发沉：“你心里还想着明轩，对不对？而且，你想让我死！胆子倒是够大，野心也不小！”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程诚的侧脸，惺忪的眼神渐渐清亮起来，语气轻柔娇媚：“现实中不能杀你，在梦里过过瘾也不行吗？”
这大概是海兰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程诚瞬间觉得骨头都酥了。
这样的海兰，让他没了脾气。
他轻叹一声，躺到海兰身边，捏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把玩着，淡淡地说：“海兰，忘记过去的一切，咱们好好谈一场恋爱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