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有时候，怕什么就来什么。
海兰四下看看，确定没人，这才慢慢走到叶朗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勾了勾唇角：“我都听见了！”
轻飘飘的几个字，落入叶朗的耳朵里，似惊雷一般炸开。
不过，他心理素质过硬，心里没有慌，脸上也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也许她在诈他！
“海小姐，你听到什么了？”
他几乎瞬间作好了思想准备，万一海兰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该怎么说。没想到，海兰默了默，只淡淡地说：“我不会说出去！条件是，在我需要帮忙的时候，帮我一下！当然，是会违背你职业操守的那种！”
“呃……”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叶朗一时之间有点儿错愕。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海兰说完，和他擦肩而过，朝前面走去，很快便转过一个拐角不见了踪影。
叶朗眉骨微扬，慢慢收回视线，轻轻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还好是海兰，如果是别人，那可真的完蛋了！
后背有点儿发凉，他挺直脊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低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敲出一支烟来点上，火光明灭之间，眼底的神色深沉了几分。
海兰在走廊里随便溜达了一会儿，估摸着厉墨诚电话已经打得差不多了，这才慢腾腾地往回走。
离包间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一个包间的门突然开了，当海兰看到出来的人是谁时，不由顿住脚步，指尖微微发凉。
下意识地想逃，可是无奈视线已经对上。
海兰垂下眼帘，闭了闭眼，再抬头时，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林素，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林素怔了一下，勾了勾唇角：“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
这句话，让海兰如坠烟雾之中，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搭茬，只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林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并没有要和她聊几句的打算，只是从鼻子里淡淡地哼了一声，便绕过她身边，向远处走去。
她身后包间的门敞开着，海兰朝里面看了一眼，没有别人。
一个人来吃日料？
她不由微微皱眉，满是狐疑。
程诚许是等得不耐烦了，拉开包间的门出来，一眼便看到海兰盯着一扇敞开的门发呆。他快步走过来，手里握着海兰的薄款风衣，走到她面前时，帮她把风衣披到身上。
“走廊里空调的温度有点儿低，你不是宫寒吗？得注意保暖！”
海兰并没有要领情的意思，目光淡淡地滑过他的脸，落在不远处的几盆大型绿植上。
“知道我为什么宫寒吗？”
“为什么？”
“上次流产没有养好身体，这毛病恐怕会跟我一辈子！”
程诚觉得心头像是突然落下一把匕首，在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之下，狠狠地在他心上剜了一刀。
他努力地想要忘掉这件事，也希望海兰能忘掉，可是，她显然忘不了，总是会在他快要淡忘时提一下。
她在提醒他，她失去孩子的时候心有痛，就有多恨他！
再加上，他差一点儿就杀了明轩，而且还是在她的面前，她对他的恨只会多，不会少，而且会刻进骨血之中，成为烙印，无法磨灭！
饭菜有点儿凉了，两人都没心思再吃，程诚便结了帐，拉着海兰走出店门。
一路上，海兰一直闭着眼睛，细密的睫毛一动不动地低垂着，看样子是睡着了。程诚好几次想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可是每每手指快要触到她的风衣时又缩了回来。
他一次又一次伤害她，连他都记不清有多少次了。也许，他真的应该给海兰一点儿时间，让她坦然接受现在的生活。
程诚又提过几次让她一起回老宅去住的事，她都没有答应。程诚知道，海兰是顾及他的感受，毕竟，他吃过程杰的醋。三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海兰难免觉得心里别扭。
程耀庆又打电话来催了，听着有气无力的，病得不轻的样子。
程诚有点儿着急，直接给海兰打了电话，近乎哀求。海兰听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答应。她传达给程诚的信息是，老爷子时日无多，她是可怜他。不管原因是什么，程诚都不在乎，他只要结果。
表面上看，程诚是个孝子，的确，他在外人面前把这个形象塑造得很好，可是周围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在演戏。
老爷子还没有把全部的实权给他，他还是要提防着弟弟程杰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权力夺走。毕竟，董事会的那帮老家伙，愚昧顽固，还是更信服程杰。
海兰没有什么行李，只是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一个行李包就够了。程诚和她不同，他吩咐佣人收拾了好久，塞满了三个大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在老宅那边长住，不会再回来了。
他们前脚刚进老宅，林素后脚就到了。
程诚有点儿惊讶，询问的目光投向父亲程耀庆，他坐在轮椅上，脸色是病态的白，没有回应程诚的眼神，只是吩咐佣人把林素的行李接了过来。
林素一进门，目光就锁定程诚，她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灰，看不清情绪。
海兰暗暗心惊，她真的变了，之前的所有痕迹都被抹得一干二净，变得面目全非。
林素像是根本不认识他们两个，径直走到程耀庆面前，客气地和他打了招呼，然后便跟着佣人上了楼。
程耀庆和程诚没有话说，相对无言，直到程杰转动轮椅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哥，嫂子，你们来了！”
听到“嫂子”这个词，海兰的身体僵了僵，表情都变得生硬了。
她讨厌一切把她和程诚强行捆绑在一起的词汇，可这个词是从程杰嘴里说出来的，她没有觉得多讨厌，而是多少有点儿别扭。
丰盛的饭菜端上桌，众人落座。
程耀庆坐在主位，程诚和海兰坐一边，程杰和林素坐另一边。
老爷子强打精神，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划过，最终落在林素的身上。
“程诚，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