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于文绵打来电话的时候，海兰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MSN上，顾颖明明在线，可是她断断续续发了一些信息过去，眼看着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半点儿回应都没有。
难道，是铁了心不打算理她了？
正发呆，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愣了一下才接起来。
“妈……”
“海兰，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妈？早就跟你说过我和你爸旅游回来的时间，你连个电话都没有，更别指望你去机场接我们了。本来想着，我们回家好几天了，你就是再忙，总该抽出时间给我们打个电话吧？我都怀疑你把我们俩老东西忘干净了……”
老妈的声音太冲，音量也大，震得海兰耳朵疼，她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听那边没动静了，这才重新把手机贴到耳朵上。
“妈，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焦头烂额的！而且我这阵子生病了，在医院里住了几天，今天上午才刚刚出院！”
不得已之下，海兰只能撒谎了，而且还要很好地控制语速和口气，以免遭到老妈的怀疑。
好在不是面对面，不然以于文绵的火眼金睛，立刻就能戳穿她的谎言。
电话那头传来一片杂音，紧接着，父亲海建军焦急的声音传来：“女儿，哪里不舒服了？怎么还住院了啊？”
“就是急性胃炎，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和妈都放心吧！”
她很想问问他们，明轩有没有跟他们联系过，可是她不能，手机很可能还在程诚的监听之中。
父女两个又聊了几句，海兰借口要开会，提醒他们保重身体以后就挂断了。
她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声，慢慢合上眼，脑海里又出现了明轩的脸，温柔的，和煦如阳光一般的笑容。
眼底有点儿酸涩，她揉了揉鼻子，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
小范敲门进来，明显哭过，眼睛有点儿肿。她是过来请假的，说家里有事得回去。海兰以为她要回老家，还问她需不需要钱，可以借她一些。小范犹豫了一下才说了实话，她说叶朗前几天受伤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好利索。要不是她觉得叶朗不对劲，坚持要微信视频，还不会发现。
海兰也跟着担心起来：“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小范的眼里有泪花在闪烁，说话都带了鼻音：“他不肯说是怎么受的伤，我猜就是程诚打的。每次受伤都是他下班回来的时候，我怀疑程诚就是个变态……”
她情绪有点儿激动，不过说到这儿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停住，偷偷瞄了海兰一眼。毕竟，现在海兰和程诚在一起，虽然她说过，她恨程诚，可是日久生情这种事太容易发生了，她突然开始担心这么说程诚，海兰会不高兴。
海兰苦笑：“他的确是个变态！”
叶朗那么好一个人，他还真下得去手！
小范抽抽噎噎地哭起来：“我让叶朗不要做程诚的保镖了，他不肯。他说工资高，最多两三年下来就可以攒够婚房的首付，到时候就可以给我一个家。可是，哪有把保镖当出气筒，往死里打的！”
想到那天晚上偷看到的楼梯间里的情景，海兰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小范说得不错，程诚确实是把叶朗往死里打。
海兰当时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叶朗挡程诚拳头时的某些动作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有时候很奇怪，越是想回忆起来越想不起来，说不出的郁闷！
“小范，你也别太难过！我跟程诚好好说说，看他能不能听进去！”
“估计很难！我再劝劝叶朗吧，尽量让他辞职吧！”
海兰心想，叶朗不是单纯去做程诚的保镖，他有别的目的，而且想要拿到的东西和她是一样的，那么，没有达到目的，他怎么可能走呢？
看到海兰愣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小范轻轻舔了一下嘴唇，稍稍犹豫了一下才说：“海兰姐，如果可能的话，我建议你说服程诚去看看心理医生，说不定他是个暴力狂什么之类的！万一，他哪天伤害到你……”
小范没有说下去，不过也确实没有必要说下去了，海兰能明白。
等到小范拉开门出去，海兰盯着那扇门，渐渐陷入沉思。
虽然她一直觉得程诚是个变态，不管是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都足以证明。可是，她从来没有从小范这个角度去思考过个问题。如果说他那天坦白的自己的过去都属实，那很有可能，他真的心理有问题。
不过，如果这件事情得到验证，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几分钟之后，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嘴角挽起一抹了然。
快下班的时候，顾颖的头像晃了又晃，海兰立刻打开，那边连着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亲爱的，你终于肯原谅我了是不是？
对不起啊，一百个一千个对不起，是我嘴巴太大了，真恨不得时光倒流。
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太小了？唉，这不怪老天爷，还是要怪我。
后面就是一连串各种乞求原谅的表情包。
海兰说：都过去了，本来我也没有怪你！
她有点儿言不由衷，不过好在是通过网络，打的字反映不出真实情绪。
怎么可能不怪她呢？
可是怪她又有什么用？什么都改变不了！
海兰起身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顾颖闲聊着。顾颖提到最近她有一个来海城调研的机会，说是最晚下个月过来，还约了和海兰一起吃饭。海兰问她大概会停留几天，顾颖说差不多一周。海兰心里有了盘算，嘴角都不自觉地翘了翘。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而去。她暗自高兴的同时，又拼命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太高兴，因为乐极生悲这种事不只一次落在她身上，她恨透了这个词。
程诚原本说好来接海兰一起下班，后来又打电话来说临时有事让她自己打车回老宅。海兰倒是乐得一个人，在附近的商场转了转，买了几样化妆品。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林素和程杰都在客厅里，不知道他们刚刚聊了什么，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海兰默默地换了拖鞋，轻手轻脚地绕过他们两个，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台阶，林素却突然开口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