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海兰的口气有点儿心不在焉。
程诚勾了勾唇角，眼神不明：“以前林素恨透了你，不过现在，从她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敌意！”
“所以呢？”
“……”
“你去问她啊！”
一句话堵得程诚哑口无言。
态度出现巨大转变的是林素，他当然应该去问她。
“海兰，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我现在就是心平气和啊！”
海兰一脸无辜，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来，插头插好，开始背对着程诚吹头发。噪音不大，可程诚却觉得莫名烦躁。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对这样的小事这么介意，在很久以后，他再回想起来的时候才明白，烦躁，是因为他隐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程诚又开始咳嗽了，直咳得脸红脖子粗，整个人蜷成了虾米。
海兰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径直去打开窗户，又转身打开门。
她的脸色是冷的。
嫌弃写在脸上，眼睛里。
她嫌弃的不是病毒，而是他这个人！
程诚心里闷闷的疼，苦笑着起身，一边咳嗽一边离开海兰的房间，背影凌乱、狼狈！
从不相信诅咒管用，也从不诅咒别人的海兰此时希望程诚的肺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最好是肺癌晚期才好！
天刚亮，海兰就出门了。
老宅这种地方，她待不下去，宁肯早早去公司上班。
她一路都在盯着后视镜看，还让出租车司机绕远路经过了几条偏僻的小巷子。
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略胖，有点儿秃顶。
他终于按捺不住开口：“你不是遭仇家追杀的吧？”
“还是，被通辑的罪犯？”
“还是……”
那位司机抽空打量了海兰一遍，越发紧张起来。
再加上海兰一直不回答他的问题，他的心里七上八下，脸色都微微发白。
海兰的眼睛有点儿累，收回目光的那一刻，淡淡地说：“我怀疑有人跟踪我！不是追杀，只是过分变态的追求而已！”
“跟踪”和“变态”这么严重的词，从海兰嘴里说出来，却颇带了几分云淡风轻。
“哦……你长得漂亮，难怪！”
出租车司机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海兰望向窗外，嘴角略微翘了翘。
据她观察，程诚可能真的暂时撤掉了对她的跟踪。
出租车停在公司门口，海兰伸进包包暗格里的手最终还是抽了出来。
她想问问明轩现在在哪里，又在忙什么。她担心，害怕，因为种种发生在他身上的未知而充满忐忑。
再等等吧，她努力提醒自己。
她和明轩早晚有一天能在阳光下重聚，煎熬是必经的过程，长一点儿，无所谓。
如果自己主动联系明轩，他会不会以为她着急了？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负面情绪会不会影响到他？如果她忍不住说一句爱他，他会不会不顾一切地出现在她面前，然后陷入空前的危险中无法脱身？
因为太爱，所以才会想得太多。
刚穿过一楼大厅，按下电梯，手机响了，是顾颖打来的电话。她的工作结束了，在海城踏实玩了几天，准备回去了，想约海兰一起吃个饭，海兰很爽快地答应了。
顾颖准时到的，海兰路上堵车，迟到了十几分钟。
地方是顾颖定的，一个小巷子深处的小餐厅。
海兰站到门口时，看着门口上方“缘来”两个字，略略有些失神。
真巧，明轩第一次约她吃饭就是在这里，确实如顾颖所说，菜色特别，非常好吃。
顾颖定的包间在走廊最深处，她走了几步，正好看到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说说笑笑从她眼前经过，朝右手方向而去。
只是一闪而过，当海兰的目光不经意扫到最前面那个男人的脸时，浑身顿时像过了电一般，麻麻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住了。
是明轩！
她不会认错，就是他！
几乎是下意识地拔腿朝那边奔去。
“嘿，海兰，这边！”
不远处，顾颖半个身子探出包间的门，对海兰招招手。
只是两三秒，海兰就收起心里所有的情绪，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抬起手来对她挥了挥，快步朝她走过去。
顾颖是程诚的表妹，她去见了明轩，顾颖极有可能会告诉程诚。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会冒险去做，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明轩！
可是，和明轩在一起的那些人，好像并不是他的朋友或者同事，不然他脸上的笑不会那么拘谨。
海兰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爱说话的人，加上她心里一直想着明轩，话就更少了。她说最近工作太累，顾颖倒也没有觉得不对劲。过了一会儿，海兰起身去卫生间，特别绕到刚才明轩出现的那片区域。
她特意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去寻找明轩的声音。
这家餐厅面积不大，包间就那么几个，可是每扇门都是紧紧关闭的，她缓缓徘徊了一圈，都没有什么发现，有点儿失落。
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她正低头洗手，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这么巧！”
她脸色一僵，心头划过一丝慌乱。
好在，这个角度，身后的程诚应该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挤了泡沫到手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洗，抬起头对上镜子里程诚的视线时，淡淡地问：“这么快，咳嗽就好了，可以喝酒了？”
“我主要是陪几个客户，咳嗽还没好，不能喝酒！”
外面静悄悄，一点儿动静都有。
程诚凑近，从后面紧紧搂住海兰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右肩上，轻轻蹭了蹭。
“等我感冒好了，你好好陪我几天行不行？”
“行！”
程诚的脸上浮现出孩子一般的笑容。
“哦，对了，你和朋友一起在这里吃饭？”
“和顾颖！”
“哦？”
程诚眉头微蹙，一个字而已，尾音却拖得很长。
海兰不说话，就静静地透过镜子看着他。
“可她跟我说的是，今天下午就坐飞机走！只是和你一起吃个饭而已，她为什么要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