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眯起双眼，看海兰的眼神有点儿深。
“你看我干什么？我哪里知道！你跟我去找顾颖吧，当面问她！”
海兰掰开他圈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指，转身往卫生间外面走。
“好！”
背后传来程诚的声音，比平日略低的嗓音。
快要走到包间门口的时候，另外一个包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服务员端着托盘出来时，里面浓重的酒气也被带了出来，伴随着酒气的还是有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刘总，来，我们……”
海兰怔了一下，电光火石之间，大脑快速反应，猛地转过身，把程诚按在墙壁上，踮起脚来就吻了上去。
这个动作太突然了，饶是程诚这样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也有点儿傻眼。
这么多年，那么多次的亲密，海兰从来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可是，铁树居然开花了，她主动吻他，没有任何预兆。
程诚心里乐开了花，沉浸其中，什么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眼里只有海兰精致绝伦又美艳动人的脸。
她的吻来得猝不及防，结束得也猝不及防。
还没有充分享受到感官带来的极致甜蜜，在明轩所在包间的那扇门“啪嗒”合上的下一刻，她麻利地抽离出来，像没事人一样脸不变色心不跳，轻轻推开旁边的那扇门。
看到她和程诚肩并肩出现，顾颖端起水杯的动作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只剩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在触到程诚的视线时猛地弹开，说不出的心虚。
程诚还没有从刚刚海兰主动献吻的震惊中缓过神儿来，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顾颖，没有说话。
“表哥……”
顾颖站起来，一个称呼，两个字而已，尾音却拖得很长，透出几分哀求撒娇的意味来。
程诚压下心头的春意荡漾，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双手插进裤兜里，眉骨微扬：“为什么撒谎？”
“我……我怕你不高兴！”
“要不是我刚刚在外面碰到海兰，知道她和你在这儿吃饭，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口气有点严重，好像是不得了的大事。
海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走到自己之前的位置坐下，低头专注地看手机。
从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中，海兰很快便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顾颖和前夫是闪婚，两人结婚没多久就因为性格不合离婚了，这次她来海城出差，又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还想着和他结婚。程诚知道以后，狠狠骂了她一顿，催着她尽快离开海城，斩断情丝。顾颖答应得好好的，可却把程诚瞒得死死的。
来和海兰吃饭之前，她还去找过那个男人，决定过一阵子找机会辞掉南城的工作再过来。
程诚气得七窍生烟，海兰偶尔会抬头看他一眼，她倒是没想到，还会在程诚的身上看到一点儿人情味。
他对这个表妹还是有亲情的，起码他会为她着想，站在哥哥的立场上去看问题。
刚开始顾颖还梗着脖子和程诚理论，到后来，程诚给她摆事实讲道理，她只好垂下头不作声了。
“我现在就送你去机场，马上给我滚回南城去！”
程诚的态度很强硬。
顾颖刚才三番五次对海兰使眼色，想让她帮自己说几句话都没有得到回应。现在，她有点儿急眼，干脆直接去扯海兰的胳膊，说话都带了哭腔：“你就这么坐视不管吗？说点儿什么好不好？”
海兰对上她哀求的目光，轻叹一声，对程诚说：“她又不是小孩子，你就尊重一下她的意见吧。”
程诚的脸色更加阴沉，默了默才说：“你不要插手！”
最终，胳膊拧不过大腿，程诚还是亲自把顾颖押到了机场，海兰也跟着去了，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有点儿复杂。
飞机徐徐起飞，海兰透过高高的落地玻璃看着，嘴角微微扬起，不由生出几分羡慕。
自由，真是可贵，她突然开始怀念以前做女精英时全国各地到处飞的时光。
那时候，她还是明轩的老婆，生活和工作都顺得不可思议！
粗厚的手掌落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捏了捏，海兰的身形微微僵住，转头看了他一眼。
“海兰，一见钟情这种事，不靠谱，知道吗？”
程诚双眼眯起，眼尾微微上挑，眼底透出一抹意味深长。
海兰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个，她和陆若愚只见过几次面，她似乎就对他心生好感，和一见钟情相似度太大。
她惊讶于程诚的容忍和耐心，收回视线，淡淡地说：“也不一定！”
模棱两可的态度，如钝刀子一样在程诚的心尖上狠狠磨了一下。
“呵……”
程诚冷笑，直接把海兰紧紧的裹进怀里，抵着她的额头，沉默。
他送海兰回她父母那里的必经之路上碰到道路紧急抢修，只好临时绕了道，正好经过一条夜市小街。海兰觉得心口有点儿闷，便让程诚走，自己一个人走回去。程诚把车子停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海兰假装没看到，边走边四处看。
不远处有一个售卖棉花糖的小摊，摊主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大爷。天色有点儿晚了，逛夜市的小孩子少了，他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海兰站到他面前，低声说：“你好，我要一个棉花糖！”
“好！”
老大爷笑了笑，低头开始给她做。
很快做好了，老大爷把棉花糖递到海兰面前时，她一手接过来，一手去掏口袋里的钱包。
“给你钱，不用找了！”
身后传来程诚的声音，他越过海兰把一张百元大钞扔到老大爷的摊位上。
他的口气不算客气，甚至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老大爷把钱收起来，翻出钱包来，一边翻找一边说：“不找钱可不行，我老头子靠手艺挣钱，从不占人便宜。一个棉花糖五块钱，我找你九十五，等一下！”
等到他把零钱一张张码好，抬起头时却已经不见了刚才那两人的身影。
程诚扯着海兰的手，快步穿过人群，彻底消失在老大爷的视线之中。
“你不是不喜欢吃棉花糖吗？口味什么时候变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
海兰猛地顿住脚步，眉头微微皱起，惊讶几乎掩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