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剩下三个女人，其中一个，还挨过巴掌。
但林晚歌还是不紧不慢地拉过了旁边的椅子，坐在了离林晚清并不算很远的地方。
“你满意吗？”
难得，林晚清的情绪没有很激动，而是很平静。许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什么脾气也都没有了。林晚歌望着她，是有愧疚，但却也不知道究竟从何而来。
“晚清，你是真的误会了。”
虽不指望林晚清能理解，但林晚歌还是很固执地说：“那些事，我并没有跟白诺年提起半个字。可是我也是人，你放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那我便是什么感觉。我连叶捷也不敢告诉，这些，是左琛希告诉他的，而白诺年究竟听了几分，知道了几分，我尚且不知。”
林晚清死死地盯着她，但好在林晚歌不心虚，没躲开。
“行了，不想听你猫哭耗子，你滚吧。”
林阿姨怎么看林晚歌都是不顺眼的，林晚歌自个儿清楚。但她没有起身，而是一直看着林晚清。
“我不会相信你的。”
虽是意料之中，但林晚歌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
红了的眼圈确实不大好看，所以她不愿意给林晚清看见。但听到林晚清这恨不得她立刻消失眼前的语气的时候，林晚歌还是觉得心里难受得打紧。
“我……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病。”
林晚歌的嘴唇的红色几乎都褪了个尽，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白诺年险些觉得生病的那个不是林晚清，而是林晚歌。
靠在墙边缓了好一会儿，林晚歌也不见得脸色好到哪儿去，但还是生生地给白诺年扯出一抹笑：“没事，我们回去吧。”
林晚歌的脸有些红，那是林阿姨在她脸上留下的大掌印子，白诺年忍着进病房杀人的冲动，硬是没表现出任何怒气地搂着林晚歌出了医院，上了车。
林晚歌在车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过神来：“林晚清恨我。”
白诺年皱了皱眉头：“她应该恨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晚歌没说话，望着窗外飞驰而过，转瞬即逝，终究是摇了摇头。
今天经历的事情真的太多，林晚歌被白诺年带到家里的时候，甚至连一开始的害羞的心情都没有了，坐在沙发上愣了很久。
“我放了水，你先去洗澡？外衣可以先穿我的，别的……我打个电话让旁边的送过来吧。”
林晚歌没什么反应，只是应声起身，顺着白诺年所指的方向走了进浴室。
白诺年给旁边的服装店打了电话，当那边的人送来东西的时候，白诺年拿过的时候终究是会有一些尴尬的。
半个小时过去，白诺年敲了敲浴室的门：“晚歌？我把东西放在门口，你洗完了自己拿？”
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声音，白诺年回到了客厅。
不多时，林晚歌也披着外衣出来了，白诺年愣是没敢多看几眼：“那个，我先去洗澡，你要是累了，二楼左边的第一个房间，你可以先去休息。”
白诺年出来的时候，林晚歌并没有上楼，而是和刚才一样，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白诺年未干的头发在滴水，穿着裤衩和披了一件外衣便走了出来，瞧见林晚歌还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怎么？还不去休息。”
林晚歌缓缓抬眼，在看到这副模样的白诺年之后，不由地别过脸去。
秀色可餐……秀色可餐也。
“我就这么上去了，也不见得分得清东南西北，万一走错了，给你添麻烦总是不大好的。”
林晚歌缓缓起身，白诺年却因她这一句话，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看：“你啊，”但终究是化成了一声叹息，温柔依旧：“为何到现在了，还是把自己当外人？”
可能是一切来得太快，她总感觉只是自己的错觉，指不定明天起来，白诺年还是会回到林晚清身边，她还是一无所有。
可是这哪怕是梦，哪怕只是错觉，只是想想……
只是想想，她也觉得在那一刻拥有了全世界。
“我，难道，我不算外人吗？”
这句话彻底将白诺年给惹翻了，她是无意，更不相信这是真的，但白诺年只觉得，一股什么情绪忽然涌上了自己的脑袋，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可恶。可他舍不得揍她，也舍不得骂她，因此在这个时候，他唯有轻轻地抱着她，在她的唇上落上一吻，继而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算得上是外人？”
像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瞬间炸开了似的，林晚歌就着这样的一个拥抱，将脸埋在了白诺年的肩上：“明天醒来，或许你就不是我的了，但是没关系，有这一刻，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都足够了。”
白诺年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生疼。
或许是因为心疼，或许是因为就着这样的姿势，他实在等于在用毕生的念力在控制着自己不为所欲为，他的身子也在颤抖，却还是轻轻地将林晚歌从自己的怀里拉了出来：“上楼休息吧，我保证，明天醒来的时候，我还在。”
带着林晚歌到了二楼左边的第一个房间的门口，白诺年将门轻轻推开，将房间内的灯光打开：“好好休息。”
林晚歌迷迷糊糊地走了进去。
这房间……
若是说长期有人住，那林晚歌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但里面的摆设很齐全，装饰也很美，一打眼看进去，便能知道那是为女孩子准备的房间。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林晚歌只觉自己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考虑任何，缓缓地走了进去，便倒在了床上。
林晚歌说不清自己已经有多久没试过这样的一夜无梦。或许是从十一年前，美好的夜晚便不属于她。
可这一夜，林晚歌睡得很沉，也没有梦。
仿佛一个几十年没有得到一场很好的安眠的人一般，林晚歌贪恋着这样的夜，但恍恍惚惚间，也意识到这样的夜大概仅此一次，之后可能便不再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