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晚歌是被无休止的敲门声给弄醒的。窗帘没有拉上,只拉了一层纱窗,阳光透过纱窗探进来,落在了林晚歌的脸上。
敲门声还在继续,林晚歌清了清嗓子,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请进’,但这毕竟不是网吧,不是林晚歌喊一声,叶捷就能推门而入的地方。
见外面的人还在敲,林晚歌便翻身下床,拉开了门。
“醒了?”
白诺年的手顿在半空中,朝她笑着。
这样的场景,在林晚歌的想象中并没有出现过,也许是因为知道不可能,也许是因为她压根儿就不敢想。
讷讷地点了点头,白诺年一手撑着门,一边问:“我可以进去吗?”
林晚歌下意识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道,白诺年伸手就将她搂在怀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就着这样的动作往里走:“这一夜睡得好吗?”
林晚歌点点头。
“那就好,我还怕你睡不习惯呢。”
林晚歌摇了摇头。
可究竟是一句话都没说。
白诺年也不着急,毕竟昨天若是换了谁经历这样的事情,也一样手足无措得打紧。
“晚歌……”
“诺年,我想回网吧。”
林晚歌忽然抬头看了白诺年一眼,在他错愕之时笑了笑:“我总得向叶捷解释清楚,我们那么好的朋友……我总不能到这个时候,还瞒着她。”
白诺年忽然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没松多久,又提了起来。
林晚歌的呼吸似是有些不大正常,脸色也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那般好:“晚歌,你怎么了?”
林晚歌朝他摇了摇头:“可能……还是有些心乱吧。”
白诺年顾不得其他,把昨天晚上洗干净,现在也晾干了的林晚歌的衣服走到阳台上拿了进来扔给她:“把衣服换了,我送你去医院。”
由不得林晚歌觉得白诺年多想,白诺年便将门给关上了。
很久,没有试过有人这般关心她了吧?除了叶捷,她在任何人身上都感觉不到这样的温暖。
等林晚歌从房间里出来时,白诺年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了。
“还是送我回去网吧吧,那里有药,你送我去医院,也没多大用处的。”
白诺年哪怕皱着眉,但最后还是将林晚歌送回了网吧。
叶捷瞧见林晚歌那会儿,整张脸都写满了疑问,在见到白诺年的时候,神色中闪过一丝惊讶:“呃……你也来啦。”
白诺年轻轻地点了点头,随着林晚歌走了进去。
林晚歌从桌子底下的柜子里拿了一包药,叶捷看着她的动作,不由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又得吃药。”
林晚歌没搭话,而是将药吞下去之后,才说:“没什么,只是平静下来会好些,有些事情,不也得跟你们说明白吗?”
叶捷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林晚歌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目光总算不那么游离,但还是像是穿过了什么似的,在回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般:“你大概也猜到了,我和白诺年……”
林晚歌顿了顿,望着白诺年的目光多了某种意味:“我等了他十一年,切切实实的十一年。”
饶是林晚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叶捷还是皱了皱眉头。
怪不得,看见林晚清和白诺年在一起的时候,林晚歌就开始不对劲。试问……若是放你身上等了个十一年,他却挽着另一个人出现在你面前……
只是想想,叶捷就有一种自己被哽住的感觉。
可林晚歌似是没有什么感觉似的:“这些年,其实我过得好不好,叶捷最清楚了。说不上荣华富贵伴我半生,但至少……和亓官锐也好,和叶捷也罢,相处得很愉快。”
林晚歌只字没提她在林家过得如何。或许是真的太艰难了,提起来都觉得难受得打紧。
“直到那天,我遇见了你。”
林晚歌还记得,那会儿她还很威风地跟人干架呢,忽然就冒出了个白诺年,真是有趣。只是那人不记得她了,不认识她了:“那时候我那么恍惚,可我还是知道了你是谁。白诺年你知道吗,在我说出我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我真感谢当初我们没有自报家门。”
让你看到这样落魄的我,实在不大光彩。
白诺年看着她,也不知怎的,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揪在一起,还连带着砸在胸口上,轰隆隆的,巨响。
“对不起,我没能认出你,我……”
“不,谢谢你没认出我。”
林晚歌扯出一抹笑,大抵在她心里,她是如何都觉得自己配不上白诺年的。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
“抱歉叶捷,这事儿我瞒着你,其一,在白诺年走了之后,我觉得这事儿不需要有人知道,终归我自己明白,自己清楚就好;其二……我也实在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我们是朋友嘛,但总不能老让你看见我这么不堪不是?”
叶捷被她气得眼圈都红了。
要是林晚歌告诉她,让她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她至少能够……
能够什么?也不知道是她脑袋太乱了,还是明白,其实无论知道了什么,她都帮不了林晚歌任何,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混蛋,胡扯!”
最终,叶捷骂完这么一句之后,还是将林晚歌抱在了怀里:“你丫混蛋,什么朋友?多少事你自己扛着不告诉我,狗屁!”
林晚歌实在没发现,原来叶捷也能脏话说得这么溜,也不知道是悲极生乐还是缺心眼儿,一时间竟然笑出声来:“哎,不是,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别说我有事瞒着你,难道你就没什么瞒着我的?”
一时间,叶捷脑子里闪过了和沈封信的约定,竟不知道能说什么。
好在林晚歌心里有数,没有追问下去惹得大家尴尬,而是说:“我现在是罪人,你和左琛希弄这一出的时候,没有顾虑到我就算了,我也没什么;可你们怎么完全不顾虑林晚清?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能做人吗?我还是人吗?”
白诺年被她说得面有菜色,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她,但他偏偏碰都舍不得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