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机场的停车场里。
白诺年下了车，二话不说地将林晚歌也从车里扯了出来。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平复，白诺年的心情可能也已经平稳些了，但他这好不容易平稳些的情绪，就在接到林阿姨的一通电话之后又给全数抹掉。
“我知道，我已经到了，阿姨，先挂了。”
白诺年搪塞了几句，挂断电话之后又开始用那种想要杀人的目光看着林晚歌，可那目光较之方才，已经算得上柔和了许多。
“诺年，别这样，晚歌都怕你了。”
左琛希下了车，任凭他一眼看过去，他都觉得林晚歌在发抖，白诺年只好舒了一口气，没再摆着一张臭脸。
叶捷从车上拿了一瓶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药递给了林晚歌：“我不管你瞒了我什么，你先得把自己照顾好，吃了。”
白诺年瞥了一眼叶捷塞在林晚歌手里的药，顿时觉得有些无力。
林晚歌难得还能扯出一抹不大好看的笑容，将药撕开，活着水吞了。
见她把药给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群人瞬间觉得等下哪怕是面对天大的场面，也因为这样有了底气。
白诺年看了林晚歌好一会儿，声音也终于放缓了些：“进去吧。”
林晚歌愣了愣，叶捷一把拿过了她手上的水，四个人就这样走进了机场。
找了好一会儿，总算找到了林晚清和林阿姨。
两个人见到白诺年，简直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一时还真的忽略了白诺年只带了个人，其他什么都没带的重点。
林阿姨走到白诺年的面前，似是抱怨却不张扬：“诺年啊，晚清都等你这么久了，也快登机了，你快去办理手续。”
白诺年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她身旁的林晚清，毫无预兆地笑了：“不着急，有件更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
一种不大好的感觉向两个人涌来。
白诺年在众目睽睽之下，很淡然地牵起了林晚歌的手，走到了林晚清的跟前，用一种平静至极的语气，轻轻地问：“十一年前的那个夜晚，你跟我说了一句‘愿不愿意跟我走’，你还记得吗？”
林晚清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有些惨白，讷讷地开口，却已然不敢正视白诺年的眼睛：“我，我不记得了……以前的很多事……”
“对，以前的很多事，你总说你不记得了，我真的好奇，你是不记得了，还是根本就不存在？”
林晚清的脸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林晚清，我觉得你是真的很可怜。”
白诺年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说出这句话了，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林晚清的眼睛在他说完那句‘真的很可怜’之后，便一直盯着林晚歌。
林晚歌却没有看她，但她的目光里的仇恨也好，其他东西也罢，真的太明显了。
“为什么？你要骗我？”
林晚歌张了张嘴，这个时候辩解什么似乎都没有用了。
“林晚歌，你怎么不去死？”
林晚清说完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在一片沉默中，白诺年扬起手，毫不犹豫地给了林晚清一巴掌。
林晚歌的手不由地怔了怔，不可思议地盯着白诺年：“你……你怎么……”
“闭嘴！”
可能是林晚清的那句‘你怎么不去死’彻底将他激怒了，白诺年连林晚歌都吼，而且吼得让林晚歌霎时间不敢说话，一点面子也没留。
“林晚清，你说的是人话吗？”
白诺年的眼神几乎可以用杀人来形容，但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松开林晚歌的手，而且也没用半分弄疼她的力道去握住她。
林晚清望着白诺年，顷刻间什么温柔的情绪通通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丝嘲讽：“白诺年，你觉得你能比我好多少？”
林晚清缓步走到林晚歌面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你行啊，林晚歌，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您这么白莲花呢？”
林晚歌不说话，微不可查地想要将自己的手从白诺年的手里抽离出来，白诺年一下就感觉到了，手上一用劲，愣是让林晚歌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原本……还打算顾虑一下你的感受，”白诺年似乎没有了什么脾气，望着林晚清的眼神也在那一刻变得很柔和：“可我现在一点都不想，也觉得没有必要了。”
“你的病怎么样，我再也不想去管，我只想在乎林晚歌接下来的日子，是不是不会再受到你们的打扰。”
白诺年慢慢地凑近林晚清那几乎扭曲的脸：“如果你答应，我会继续付清你在医院的治疗费用，我们两不相欠。”
林晚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个问题着实有趣。
白诺年也有些说不上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一句：“林晚歌什么也没告诉我，是我自己猜了个大概，跑去炸她的。”
林晚歌：“……”
白诺年好像也没说谎，毕竟今天白诺年确实将林晚歌炸了个脑子空白。
林晚清很恍惚，她的身体一直也不见得好了多少，这时候她忽然笑了笑，不多时顺着离她不远处的白诺年的胳膊就要倒在地上，白诺年一只手拽着林晚歌，拖住林晚清的手就只剩下一只，自然是没法完全拖住的，半推半就地将她拉着，但林晚清还是在一点点地往下滑。
白诺年终于皱起了眉头：“愣着干什么？过来扶着，叫救护车。”
白诺年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对着叶捷或者是左琛希说的，而是冲着林晚清她妈。
林阿姨被林晚清吓得不轻，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是过去扶着林晚清先叫还是叫救护车，几乎是凭着本能，她颤颤抖抖地走到白诺年身边扶着林晚清，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
饶是这样，白诺年始终没有腾出另一只手，那只手还是死死地拽着林晚歌没放开。
就像是怕这样一松开，就再也抓不着，找不到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