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歌抬眼看了看白诺年,脸上也什么表情,只是僵了僵,之后还是很大体地笑了笑:“诺年……确实没告诉我。说不意外是假的,但……但总有很多事,要比儿女情长重要得多。诺年,你不必担心我,要处理什么事,便去吧。”
白峻禹也有些惊奇地看着林晚歌,林晚歌除了眼神间有些落寞以外,也没什么不妥。
白诺年盯着林晚歌看了好半响,连拳头都握得死死地,等着白峻禹:“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您没必要在晚歌面前说这些。爸,今天我们这边有很多事,请您先回去。”
白峻禹看着自家儿子,忽然间笑了,但还是起身:“那我就先走,不打扰你们。只是诺年,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白峻禹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白诺年和林晚歌之间都是静默的。
林晚歌不愿去问,更不敢去想;而白诺年这是在等她,似是有些执著一般。
“诺年,我有些……”
“你什么都不问吗?”
林晚歌又是愣了愣。
“问什么?你要是觉着要告诉我,哪怕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
白诺年盯着她,好久,直到林晚歌以为他还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白诺年忽然缓缓开口:“那时候……我知道,我父亲不可能接受你。便答应了他,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好国内的事情,完了我便回美国。后来这事儿我告诉了沈叔叔,沈叔叔和我父亲有商业上的合作,我就想着,”白诺年越说越觉得堵得慌:“我就想着,他能说服我父亲的。”
林晚歌还是没什么反应,白诺年说,她便静静地听着。直到白诺年终于说完了,林晚歌才缓缓开口:“没事,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诺年,我真不骗你,别说你父亲,就是我自己都觉着自己配不上你。”
“晚歌,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
林晚歌盯着他,眼圈也跟着红了:“你并不反感你父亲,我知道。诺年,我不会让你为了我跟你父亲什么什么……我觉着我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资格,我也做不出这样的事。照你父亲说的,还有大半个月,你要处理什么事,便在这里好好处理;真的,别太担心我。”
“然后呢?”
然后?
林晚歌觉着自己说不出来了。
她怎么都说不出来那一句:然后,然后你就回去,我还是这样生活。
最后,她只能笑着说:“诺年,我说过的。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哪怕是朝生暮死……我也是乐意的。”
白诺年只觉得自己的心堵得慌,林晚歌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好了,我真的累了。对不起,今晚可能什么都不能聊,我先上去休息,明天……再一起去看看晚清好吗?”
白诺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在林晚歌打算上楼的时候,白诺年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她,她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上楼。
白诺年……我是真的不舍得放开你。
可是我更知道,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真的,不值得。
第二天清晨,林晚歌下楼的时候,客厅还有沈封信的声音:“沈叔叔,您怎么来了?”
“诺年跟我说,今天你打算去看晚清,我便过来了。”
林晚歌点点头,转眼看了看白诺年,轻轻地点点头:“早。”
沈封信有些奇怪地看着林晚歌,白诺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早,我做了早餐,吃些再去吧。”
林晚歌没拒绝,沈封信的目光移到了白诺年身上,白诺年只是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晚清现在已经到普通病房去了。”
林晚歌抬眼,眉眼间透露出的喜悦让沈封信都觉得心疼,有些不忍心说下面的话。但他还是很艰难地说了一句:“……因为,所剩的时间不多,医生建议,就这样让她安度时日……”
林晚歌顿时觉着自己的脑子都是空白的,连拿筷子的心情都没有了,眼睛红得不像话,最后撑着脑袋便轻轻地哭了起来。
“晚歌……”
“不,让我哭一会儿。”
谁也不敢去打扰她,白诺年听着她的哭声,只觉得她大概是把这十一年来所有的痛苦都哭了出来似的。
“抱歉……我想出去走一下,晚些,晚些我会回来的。”
“晚歌!”
白诺年起身,却被沈封信一把拽住了:“你去吧,就在院子里走走,别让我们担心。”
林晚歌没搭话,径直地走了出去。
白诺年被沈封信拉着,没有反抗地坐了回去。
“她需要时间,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林晚清,现在……”
白诺年没说话,很久,他才有些痛苦地说:“沈叔叔,昨天我爸来了。晚歌也知道,我要回美国的事。”
沈封信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瞪着他,从未有过的凛冽:“白诺年,你……你就这样?白峻禹特么说什么了?!”
白诺年从未见过沈封信这样,张了张嘴,真的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沈封信也没心思瞪着他:“白诺年,别忘了。你自己亲口说的,你喜欢林晚歌,十一年。你就为了你爸的一句话,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没有,我也不会。”
白诺年的声音很平淡,可偏偏他是看着沈封信说的。
认真到极致。
沈封信顿时觉着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谁也说不上话。
林晚歌走到院子里,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压着她,压得她喘不上气来。抬眼看天,阳光很好,落在身上也让人觉着很热。
林晚歌觉得自己哪里也不想去,哪里也去不了。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大约一个多小时,沈封信从屋里出来瞧见她的时候,便慢慢地靠近她,走在了她的身后:“傻丫头。”
林晚歌抬眼,太阳很刺眼,林晚歌非得眯起眼来:“沈叔叔。”
“来,叔叔陪你晒晒太阳。”
沈封信腿脚利索地坐在了林晚歌身边,林晚歌朝他笑了笑:“叔叔,您想跟我说什么,便直接说吧。不用安慰我的,毕竟……安慰之类的,也没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