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林晚歌只觉得自己眼皮子跳得厉害，几乎看不清眼前是什么景象。在白诺年说林晚清出事的时候，林晚歌便已经六神无主了。
到沈家的时候，沈封信也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忧虑表情，哪怕白峻禹还在场，沈封信的眉头也不见得舒展半分：“晚歌，诺年，我们得立刻回去息城一趟。”
林晚歌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沈封信拽上车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从沈家到了息城，到了一院的门口。
“诺年，要不你先回去，我跟晚歌先进去？”
白诺年几乎全程都在盯着林晚歌的神色，这会儿他根本就不可能放心离开，果断得摇了摇头：“沈叔叔，我一定要进去的。”
沈封信的神色有些严肃，但还是没有拒绝。
林晚歌几乎是被白诺年扯着进住院部，站在林晚清的病房门前，林晚歌险些觉着自己不敢进去。
可能命运也感觉到了林晚歌的为难，所以索性不需要她进去，因为在不久之后，一群护士和医生就往林晚清的病房冲去，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推到了手术室，林阿姨从病房跑出来，脸上什么血色都已经没有了，瞧见林晚歌，也不见她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而是直接无视，跟着护士去办手续了。
林晚歌被这样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白诺年一直牵着她的手，也感觉到她的手在慢慢地变凉：“晚歌，你没事吧？坐下歇一下？”
林晚歌摇了摇头，像是丢了神一般：“诺年，我去看看林阿姨。”
白诺年根本就不敢放她一个人去，便跟在了她身后。林晚歌走到林阿姨面前的时候，什么也问不出来，林阿姨的眼里也已经布满血丝，盯着林晚歌好一会儿：“林晚歌，我累了，求你，放过晚清吧。”
林晚歌只觉得心里钝痛，什么也说不上来，白诺年将她护在怀里：“现在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晚清现在变成这样，你怎么能把所有问题都归结于晚歌身上？而且现在不是责任的问题，是要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问题！”
“拉回来？”林晚歌从未见过这样的林阿姨，死死地瞪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杀死，不，或许这样也不足以解恨，或许要将林晚歌砍死之后投入乱葬岗也不觉过分：“拉回去，再送回去吗？林晚清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求你们放过她……”
白诺年还想说什么，却被林晚歌一把拉住了，冲他摇摇头：“诺年，别说了。”
白诺年看见她红了眼圈，立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林晚歌死死地拽着白诺年的衣服，可饶是这样，也不见林晚歌哭出声来。
大概一个人绝望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就连哭都会变得多余。
林晚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白诺年回到林晚清的病房前的，沈封信一直站在那儿，自林晚歌映入眼帘以来他的目光就没从林晚歌身上移开过，当下便觉得不对劲：“晚歌？”
林晚歌没回应，而是靠着墙闭上了双眼。
好久，久到谁都以为林晚歌不会说话的时候，她忽然用一种悲伤到极致，隐忍到极致的声音轻轻地说：“其实对于整个林家来说，我就是那个最可恨的人。怎么办呢……我也恨不得自己就这样死了，一了百了，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管了……”
叶捷处理完网吧的事情赶过来医院的时候，看到这副景象，实着是被吓到了：“晚歌？这是怎么……”
沈封信摇了摇头，叶捷适时地闭上了嘴，听见沈封信在林晚歌耳边轻轻地说：“晚歌，我让诺年想把你带回去，我在这儿守着，行吗？”
林晚歌没反应，沈封信便朝白诺年使了个眼色。
林晚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白诺年带出医院，到了他的住所的。
“晚歌，喝杯茶。”
林晚歌还是没反应。
她仿佛一个死人，什么反应都没有，也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一般。
白诺年没了办法，便不再跟她说话。一时间，什么东西都在这一刻静默了，很久，林晚歌才缓缓地说：“我没事。”
白诺年简直不知道她是怎么在心里劝说自己的，但对上她现在这副模样，哪怕原本有天大的怒气，现在也被磨得什么都不剩了。
“诺年，我只是心里有些乱。”
“晚歌，我带你回网吧？”
林晚歌摇了摇头。
白诺年起身，也不知道在厨房冰箱里翻了多久，才从里边翻出了一瓶药，递给林晚歌的同时还不忘给她倒了杯水：“我这儿没有药，但是这个吃了之后你好好睡一觉。指不定你醒了之后，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林晚歌接过白诺年手中的药瓶，也不知道应该吞几颗，随意倒了三颗出来便和水吞了。
大概是药性很猛，药吞下去不久之后林晚歌便睡了过去，白诺年在她睡过去之后便将她抱到了楼上，下楼之后又自己一个人在书房待着。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白诺年总算接到了沈封信的电话。
只是他的声音中依然带着些许白诺年不愿听见的忧愁：“晚清……算是抢救回来了。只是还不大乐观，现在还在ICU……”
还在ICU……
这个地方，进去的人几乎都是九死一生，鬼门关里来来回回那么多次，白诺年觉着自己的手都在抖，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
“晚歌怎么样了？”
“我给她吃了些安眠药，现在在睡着。”
沈封信没再过问，匆匆地将电话给挂了。
在挂断电话之后，沈封信没在医院的长廊上守着，而是到了医院门口，一根一根地烟不停地抽着，很快，一包中华便已经抽完了。
大抵是在医院，路过的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沈封信也很落寞，在门口蹲了好半响才选择回到车上。
白诺年在书房静静地坐着，约莫两个多小时，他才上楼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睡着的林晚歌。
几乎是没见过林晚歌这般安详的模样。
也不知是白诺年的存在让林晚歌感觉到了还是如何，这样的情景过了十来分钟，林晚歌便缓缓地睁开了眼，醒了过来。
“醒了？”
林晚歌点点头，慢慢地坐了起来，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晚清怎么样了？”
白诺年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似的：“还在ICU，但好歹已经出了手术室。你也别太担心了，有沈叔叔和我在，你别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