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封信的住所出来回到白诺年那儿的时候,林晚歌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天过得很神奇。莫名其妙地得知自己的生身父亲还尚在人间,可她没有一点愉悦;莫名其妙地跟人干了一架,还挂了彩,但她只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林晚歌坐在沙发上发着呆,白诺年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拿着药盒:“换药了,今天你的手大概是不能碰热水的,自己洗澡的时候注意些。”
林晚歌应了一声,很从容地将手臂递给了他,白诺年小心翼翼地将她手臂上的绷带拆了下来,用棉花占着清水,一点点清洗过后才又给她上药。
林晚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仿佛在看世间上最好的风景一般。
但很快,她的眉头也跟着微微皱了起来:“怎么回事?你不是告诉我你没受伤吗?”
林晚歌看见了他肩膀上也有一道红痕,并不明显;但现在离得很近,林晚歌便看清楚了。白诺年还是心无旁骛地给她上着药:“没事,我一个大男人受点伤算什么?我也自己处理过了。我可不骗你,我之前跟左琛希那家伙一起玩的时候,也没少打过架受过伤的。”
林晚歌顿时觉着自己说不出话来,心里堵得慌,堵得让她眼圈都红了,声音还有些颤:“你少骗我了。今天看你干架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熟手。对不起,摊上我这样一人,让你都危险了。”
“晚歌,”白诺年的声音很平静,叫了她一声之后手上的动作还是很轻柔地处理,处理好伤口,将棉签扔进了垃圾桶之后,他才继续说:“你跟我说过,跟我在一起的日子,哪怕是朝生暮死,你也是乐意的。你都愿意用这样的决心跟我在一起了,我为你受点伤,抗顿打,算得了什么?你也不必觉得欠了我的,你缺心眼吗?明明……是我欠了你。”
林晚歌被他这样的温柔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白诺年趁她语塞,在她的唇上还落下了一吻:“好了,别想这么多。去洗洗吧,也该睡了。明天你若是想去见林晚清便去,若是不想,我们便哪儿也不去了。”
“我担心林阿姨。”
林晚歌叹了口气:“不是不相信沈叔叔,我只是害怕……诺年,毕竟我妈就是这么离我而去的,所以我真的不想,不想林晚清也跟我一样。”
白诺年没多说什么,愣是将她赶到了浴室,给她在浴缸里放了水,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注意自己的手臂,又给她贴心地关上了门。
在门外站了很久,听到里面的水声之后,白诺年才转身到了阳台上。
总说自己不愿如何……林晚歌,你什么时候能多想想你自己?
守护一个人太累,更何况……林晚歌简直是守护了一群人。唯独没想过自己。
林晚歌由于手上的伤,洗澡的速度自然比平常慢一些,出来的时候白诺年已经给她房间的空调给打开了,又下了楼坐在沙发上看着金融之类的书。
林晚歌站在旁边看了他很久,自己也有些心不在焉地擦着头发。白诺年很专注,一直没移开眼,林晚歌觉着不大好打扰他,便自己又折回到浴室去取了吹风机吹头发。
大概是吹风机的声音传到了客厅,不消多时,白诺年便走了进来,一手拿过了林晚歌手上的吹风机:“怎么也不叫我?”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饶是白诺年几乎是贴着林晚歌说的,林晚歌也觉着听得有些模糊:“见你在看书,没打扰你。”
两人再也没说话,白诺年小心翼翼地吹着头发,林晚歌的头发在这段时间不经意长长了很多,恰好能满足白诺年那个想要对象一头乌黑头发的执念。
只是这个执念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吹头发有些费时。
半个小时过去,林晚歌的头发在白诺年的悉心照料下终于干了,白诺年关掉了吹风机,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今天也累了,快些上楼休息吧。空调我也给你打开了,上去就能睡。”
林晚歌拽着他的胳膊:“那你呢?”
“我?”白诺年忍不住笑了笑:“我还有些书得看,再过一个小时,我一定也去休息,成吗?”
“你会……像左琛希那样,也要学习很长时间……考证之类的吗?”
白诺年一时间沉默了,林晚歌的目光忽然暗了暗,但这样的眼神只是稍纵即逝,未等白诺年察觉,她便笑了:“我只是问问,你别这么严肃。考证也好,充实自己……毕竟白家就是干这行的。行,我也真困了,先上楼歇着,你也早些。”
不等白诺年说什么,林晚歌便轻轻地挣脱了白诺年的手,转身走出了浴室,上了楼。
这天夜里,林晚歌出奇地没有多想任何东西,而是真的倒头便睡。可能是今天跟人打了一架,导致自己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一些有的没的,关于以后,便……以后再说吧。
白诺年在客厅看了半个多小时的金融书便看不下去了,上楼打开林晚歌的房门时,林晚歌已经睡着。白诺年稍微安心了些,给她掩好被子之后才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无需林晚歌拉着白诺年到沈封信那儿去,沈封信便自己登门造访了。
许是知道林晚歌是心急的,所以他早上九点多便到了,这会儿林晚歌在白诺年的威逼利诱之下啃着难吃的早餐,见沈封信来了,简直跟得到了救赎一样。连忙拉着沈封信问起了林阿姨的事情,便顺理成章地推掉了难喝的牛奶。
“亓官锐一直让人盯着,所以跟他通过之后也知道,那女人的位置。今天晚上我会过去跟对方谈条件,你就放心吧。若是你想让林晚清也安心一些,不妨去看看她。”
林晚歌摇了摇头,盯着沈封信好一会儿,像是做了很久的思忖一般:“沈叔叔,今晚我跟您一起去。”
“胡闹!”沈封信从未有过这般的严肃,至少对林晚歌从未有过:“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