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惊月隔着结界看鹿鸣，两两相望，没有说话。
鹿鸣拿出仅剩的最后一支箭，将弓拉满，“惊月，歪开点，小心会误伤你。”
白惊月闻言点头一侧身，羽箭飞快穿过结界层，留下一个小小碎裂的洞口。
他也开始酝酿着，掌心白光汇聚，箭射穿结界的那一刻，白惊月转过身来一拳重重砸在洞口上，拳头砸得血淋淋的，却没什么用。
鹿鸣看着他，在外面急得巴不得马上闯进来：“惊月，你别砸了，我闯进来陪你。”
“不行！”白惊月歪头去看了玉尊一眼，喊道：“拔剑卡住洞口，我试试破阵符！”
玉尊闻声直接将自己的长剑卡在那渐渐生长合在一起的结界碎裂口。
白惊月就着自己手背的鲜血，在结界口画起了破阵符。
鹿鸣也咬破手指，与白惊月一同画，两人直隔了层薄薄的结界，明明连彼此指尖的温度都能感受到，却无法触摸到对方。
白惊月生怕鹿鸣被破阵符反噬，赶紧喊道：“鹿鸣，你停手，你的血不行……”
鹿鸣打断了他的话：“二哥，我已经不再是妖了，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怎么可能？”白惊月不敢相信地看着鹿鸣，他确实感受到了鹿鸣身上有仙气，但飞升成仙哪有那么快的，除非鹿鸣在那一年里日日受苦。
白惊月还是不敢相信：“当时才短短一年，你难道真成仙了吗？”
所以他在鹿鸣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陪在鹿鸣身边吗？
鹿鸣佯装嗔怪道：“方才连恶狱里的邪神都叫我仙君，他们都看得出来，唉，看来是二哥不是不聪明，而是不够爱我，你真是伤了我的心，你得弥补我。”
白惊月自知愧疚，一听鹿鸣要他弥补，赶紧问道：“怎么弥补？”
鹿鸣看着白惊月一脸慌张的样子，噗嗤一笑：“这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说话间他们两人的符咒同时画成，两人抬眸互视的瞬间，同时一掌拍在结界上。
结界从外慢慢裂开，从里却在疯狂长合。
白惊月才刚想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鹿鸣就一下子打破结界冲了进来，他一把抱住白惊月的腰，白惊月整个人猝不及防险些往后倒去，慌乱中下意识抱住鹿鸣的脖子。
白惊月：“你进来干什么！”
“陪你。”
鹿鸣打破的结界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要看就要长合了，如果他们要出去，只能冲过去。
但光是这结界生长的速度，仅够冲出去一次的。
鹿鸣抱紧白惊月，对站在一旁的玉尊道：“你先走！”
玉尊收回自己的剑，点头道：“好。”
说完他向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冲过来，用尽全部力气，狠狠地一脚踹在白惊月屁股上。
巨大的惯性直接把白惊月和鹿鸣给踹着冲了出去。
白惊月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回头再看结界已经完全长合了，一层一层地将他们隔开来。
他从鹿鸣怀中挣脱出来，跑过去疯狂砸结界：“玉离扬！你干什么？”
玉尊摊了摊手，道：“我这个人有仇必报，你也不好好想想你踹过我几脚了，我当然要狠狠踹回来。”
白惊月怒道：“我不是说这个！你明明能出来的。”
玉尊笑了一声，毫不在乎：“我本来就是因为十恶不赦才来这里的，我住习惯了，不想走。
你也别废话，快滚吧，我不想看到你，你害得神君那么苦，我看见你就恶心你知不知道？要不是看在鹿兄面子上，我早把你活活打死祭天了。”
白惊月一听他这话，差点没忍住又要和他吵起来，但考虑到这个人把逃走的机会给了他们，他才勉强压下自己快要骂出口的话，“悟罪之地已经没有活人了，你一个人在这里……”
玉尊：“一个人怎么了？难道要像你厚着脸皮去缠着别人？我一个人乐得自在。”
白惊月：“那你知不知道，还有个人在等着你？”
玉尊沉默了片刻，才道：“告诉她，找个好人嫁了吧。”
白惊月刚想说话，玉尊已经转身走了，走了很远后他才回过头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天地间只有茫茫黄沙。
他掏出白惊月的那个小木偶，手指弹了它一下，那木偶忽地变成白惊月的模样，反手打了他一巴掌：“弹你爷爷我干嘛？”
玉尊被这白惊月模样的木偶一激，人突然又变得疯疯癫癫起来，眼神里不复清明，却难得在疯癫的状态下没有跟木偶吵架。
他笑着拍了一下木偶的肩膀：“悟罪之地没活人啦，就剩你我，一鬼一木头。”
白惊月望着玉尊走远的地方看了好久：“希望有那个木偶陪着，他不会太过于孤独。”
鹿鸣走过来揽住白惊月的肩：“走吧，二哥。”
他们三人走了没一会儿，看到四周越来越黑，似乎还有一层屏障。
鹿鸣飞过去不知道对那层屏障做了什么，屏障发出一阵青色的光，须臾，赫然出现了一道高耸入云的门。
随着门缓缓打开，鹿鸣朝白惊月和萧聆招了招手：“从这里出去。”
他们才跨出去，那门就快速关上。
白惊月转身看着关上的门，上面有六个印记，“这些印记，是怎么回事？”
鹿鸣：“这是帝印，世间有六帝，天帝，仙帝，鬼王，魔尊，妖王，人皇，唯有持帝王印者才能将罪人流放至此。”
萧聆对鹿鸣不了解，他只知道这个人不简单，“那鹿公子想必是六帝之一了。”
鹿鸣摊开手，一枚蓝色的帝印在他手心中浮起，图案与那门上的其中一个一模一样。
白惊月一脸不明白地看着他：“鹿鸣，这是？”
鹿鸣将帝印收起后，才发觉面前的两人似乎是误会了，他赶紧解释道：“是我来前给妖王借了帝印。”
白惊月：“原来是夙愿给你的，那就不奇怪了，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能将帝印借人。”
白惊月是很少夸人的，他这么一说萧聆也好奇了起来：“那妖王是何人？”
白惊月拍了一拍萧聆的肩膀，道：“你的长辈，赤宛的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