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飞上去一把抓过乌琅,直接将他关进锁神笼中去。
他以指尖画出几道白光闪闪的符咒,将要去带走乌琅的几名影卫炸了个血肉横飞。
“白惊月,你如今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多管闲事?”夙愿看向笼中的乌琅,道:“更何况他也不想走。”
乌琅整个人都动惮不得,他想走,他比谁都想走。
哪怕走向光明的代价是付出生命,他也想摆脱这暗无天日的魔窟。
“青哥,你放我下来。”
白惊月忍着神魂的剧痛从青阙怀中挣脱下去。
当双脚脚落地的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都要裂开来。
“我去吧,你别逞强。”青阙见白惊月有些站不稳,下意识扶住他。
白惊月道:“我亲自去吧,那是个凡人,你别吓着人家了。”
青阙只好扔出弓箭,让那青龙化为绳索将夙愿缠住后,才放心下来,“我扶你去。”
“嗯。”
白惊月走到锁神笼旁,与夙愿对视了一眼,眼神摩擦间,似要生吞活剥了对方。
“既然他不想走,你又为何要将他关进锁神笼中去?”白惊月道:“夙愿,你醒醒,不要再作恶了,他只是个凡人,你连个凡人也不放过吗。”
夙愿一改方才疯疯癫癫的模样,哪怕被绑着,也是面无惧色,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夙愿:“本座说了,他是本座的奴隶,本座如何待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两人说话间青阙已经一掌将笼子劈开。
白惊月一把拉住乌琅的柱袖子,将他拉起来后,就要往外走去。
夙愿嘴角微微扬起,指尖冒出几根看不见的傀儡线,缠上了乌琅的手脚与脖子。
乌琅一边被白惊月拉着,一边被傀儡线控制住,像个牵线木偶般,被迫停下步子。
白惊月道:“走啊!”
夙愿催动控制乌琅的傀儡线,逼迫他摇头。
“你不走吗?”白惊月满心疑惑,“你方才找我难道不是要我带你走?”
乌琅被控制着摇了摇头头。
白惊月还想再劝一劝他,“你可知道留在这魔宫等着你的会是什么下场?”
乌琅一脸木然,他没有办法去真正回应白惊月。
他在被傀儡线缠上的一刻已经心如死灰。
乌琅清楚夙愿不会轻易放他走,如果白惊月不将他强行带走,他这辈子真的就只能死在魔宫中了。
白惊月看了身后那似笑非笑的夙愿一眼,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又拽了乌琅一把,“走啊!”
乌琅没有办法,情急之下急火攻心,血泪从眼眶中一行行涌出来。
夙愿不耐烦地吼道:“够了!白惊月,你要滚就快滚!”
白惊月不在乎夙愿如何威胁他骂他,但他担心眼前人是真的不愿意走。
“他又瞎又哑,万一他真的倾心于夙愿,我这不是活活拆散人家吗?”
想到这白惊月终于松开了乌琅,“罢了,你不愿走就算了。”
乌琅唯一的希望也破碎了,“惊月,不要丢下我……”
白惊月终究还是不想跟夙愿鱼死网破,他语重心长地对夙愿道,“夙愿,如果你愿意悬崖勒马,不再伤及无辜,你欠下的那些血债,我可以替你去偿,你从前也说过,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夙愿冷笑道:“滚!你是我?你以为你配吗?与其在这里装模作样,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求本座放你一马。”
白惊月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你我就只能同归于尽了。”
白惊月只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夙愿,那个温柔心中怀着一腔热血的人,确实再也回不来了。
夙愿余光瞥到乌琅,远看时总把他当江绵雨,可一近看,分明又哪哪都不像。
哪怕乌琅披着江绵雨的皮肉,也不是江绵雨。
夙愿累了,倦了,每日活在思念的折磨中,活得疯疯癫癫,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终于失去了跟白惊月耗下去的兴趣,“白惊月,本座给你最后十日,十日后,我们之间决一死战,当然,结局死的只会是你们两个人。”
白惊月道:“现在论成败还言之过早了些。”
夙愿微微眯了眯眼,目光中闪过危险的光芒,“本座就在这里等着你们来送死。”
“那就十日为期,到那时朕定会再回来。”白惊月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青阙收了青龙,快步跟上去扶住白惊月。
白惊月走出魔宫没几步,眼前一黑,倒在了青阙怀中。
“本来人就不行,怎么还这么爱逞强?”青阙叹了口气,将白惊月抱起来后吩咐身后的影卫,“多派点人手盯住魔宫,尤其是那个凡人,一有机会就将他救出来,他若是不愿意,那就强行抓出来。”
“是!”
青阙留下了一半影卫,带着另一半便往七十二重天而去。
途径黄泉路时青阙发现鬼界黄沙四起,极为恐怖。
青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出了什么大事。
鬼界这些年来毫无音讯,他一直忙得焦头烂额,没有空去管,但离魔界那么近,只怕是比神界好不到哪里去。
青阙想赶过去看看,又不能不管还处于昏迷之中的白惊月。
他只好拿了白惊月的月挥,将自己那分裂多时的魂魄在众影卫面前合二为一。
青阙在所有人面前消失,很快就到了倾华宫中,命侍女去传了医官来后,他才火速赶去鬼界。
鬼界黄沙飘浮,大风时不时地卷着沙粒拍打在他的脸上。
除了一片灰暗与昏沉,什么都看不见。
青阙好不容易才将所有黄沙除去,没有了遮蔽目光的黄沙,总算看清眼前的一切。
鬼界早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遍地是骨灰。
行了几百里,他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见到,“难道鬼界已全遭毒手了吗?难怪天界与人界一片混乱之时,鬼界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青阙找了好久,终于看到远处若有若无的人影。
他飞过去才发现都是一群小鬼,皆被符咒贴满全身,每隔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一个小鬼会被引燃的符火活活烧死。
青阙将他们全部救下来后,问道:“鬼界遭此大变,鬼王如今身在何处?”
小鬼们纷纷摇头,哭哭啼啼地道:“鬼王和长老阎罗们全都被魔界的尸傀儡抓走了,也不知如今被关在哪里。”
青阙结了个结界保护住他们后,便继续找下去,找了几百里后,终于找到了林鹤和一众鬼界长老。
他们全被钉在贴满红符的柱子上,被疾鸦争相啄食着躯体,一个个被啄得血肉模糊,甚是骇人。
青阙扬起手,远远地一掌劈下,柱子整整齐齐地断开来。
他飞过去将林鹤从柱子上放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是魔界的人和尸傀……”林鹤奄奄一息,“他们杀了鬼界大半的人,夙愿……他狼子野心……”
青阙道:“行了,你别说了,好好歇着,我去救其他人。”
“师父……”林鹤拼尽全力抓住青阙的衣角,“师父,求求您救救玉尊……他当时为了救我只身一人缠住夙愿,被带回了魔界,我求求您……师父,求求您救救他吧……”
青阙只说了一句,“我会尽力。”
这些年夙愿的一贯作风六界皆知。
除非是他极度恨的人,才会留着慢慢折磨。
其余的一旦落在夙愿的手上,自然没有一个人能活的,怕是尸体都已经没了。
青阙没有时间在鬼界待下去,他还得快些赶回七十二重天,只好唤出灵狼群将鬼界搜寻了一遍。
狂躁的灵狼把那些尸傀儡都全部撕碎以后,将所有人救出来。
青阙一边给林鹤疗伤,一边道:“林鹤,如果我将来死了,你替我照顾好天帝。”
“师父,你要去干什么?”
青阙道:“今日之祸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十日之后,一切就让我来结束吧。”
随林鹤一同将鬼界秩序稍作整顿后,青阙往七十二重天去了。
经过人界上空时,他看见遍野都是白骨与硕鼠猛兽。
多年战乱,死伤者数不尽,人迹全灭,大部门地方已经被深山老林所覆盖,湖泊全都成了被血染的暗红色。
青阙停下步子飞下去看了一眼,从前的大路上杂草丛生。
黑色的靴子一脚踩下去,咔嚓一声踩断了不知道是谁的弃骨。
青阙走到仙门收容难民的地方了,一脚踏进去被那味道熏得胃里翻江倒海。
他赶紧退出去,远远看着里面的景象。
他怎么也不敢想象这些人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苟延残喘的。
青阙两万多年前早就预见了一切的发生,这些情景曾经一遍遍地在他脑海里上演。
更何况他生来就屡屡被追杀,让他对这世界更没有什么感情,这些人是死是活对他而言从不重要。
但如今看到所有人要死不活的这一幕,他感受到了一丝无法逃避的罪恶感,“我还有机会挽救一切吗?”
青阙看了片刻后着实受不了这里的味道,便回了七十二重天。
白惊月还未醒来。
侍女们见了他,低着头道:“医官说陛下所受之伤他们从没有见过,所以大家现在还在商量对策。”
青阙道:“告诉他们不用商量了,一群废物,商量来商量去从来没干成过一件事。”
侍女面上犯难,“是。”
“你们也下去吧。”
所有人走后,青阙才开始给白惊月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