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惊月将所有人带出去后,看到远处的叛军在灵狼群的追赶之下向中间围拢而去。
青阙还站在人群中间。
哪怕知道他不会出事,白惊月还是担心。
青阙在所有人的刀剑快砍到自己身上之时,足尖点地,飞上了天。
他立于云端之上,信手抓来一支箭,将弓拉满后,冲着人群放箭。
那只箭射出去的一瞬间,忽然化作万千只巨鹰俯冲而下。
巨鹰与狼群很快便将叛军缠杀了个干干净净。
白惊月朝高空中的青阙飞去,“青哥,都解决了吗?”
“嗯。”青阙目光看到堆积成山被灵狼与巨鹰撕得烂透的尸体,只觉得胃里翻涌。
他扶着白惊月的肩膀,捂住口鼻一阵干呕。
白惊月极其欠揍地摸了摸青阙的小腹,“青哥,你……不会是……有了吧?我要喜当爹了。”
青阙被白惊月这一句话雷得外焦里嫩。
若非实在难受,他定要让白惊月知道究竟谁是爹。
青阙抱住白惊月的腰,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低声道:“要有不应该是你有吗?怎么倒成我了?”
“你啊你……”白惊月看他那么难受,也没心思再跟他开玩笑,“你这是怎么了?从前看见尸体可没见你反应这么激烈。”
青阙尽力让自己适应,直到不再干呕后才道:“尸体太多,堆积成山实在是恶心,这味道实在臭得很。”
直到青阙说完白惊月才后知后觉,“眼前堆成山的尸体确实比寻常的要臭许多,不是普通的血腥味,而是是腐烂的味道。”
知道青阙闻不了这味道,白惊月伸手捏住他的鼻子,询问道:“青哥,这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青阙终于腾出手来,双手被白色光华覆盖,指尖燃起火焰来,“这些叛军全将自己魂魄都出卖给了夙愿,因此肉身会在死去的那一刻便会迅速腐烂,把他们烧了吧。”
青阙说着指尖一甩,火苗掉入尸堆中去。
灵狼见状快速退开,青鹰也在灵狼退开时紧随着消失。
白惊月手中的月挥化成折扇,展开扇子往下一扇,扇出一阵大风来。
那早已蹿起来的火随着大风攀升,很快便将所有尸体吞没。
直到烧得什么都不剩,青阙才收了虚无业火。
总算闻不到那臭味,白惊月松开自己捏着青阙鼻子的手。
见青阙的鼻子被自己捏得有些红,他踮起脚,吻了吻青阙的鼻尖。
青阙任他吻着,一把抱住白惊月的腰,抱着他飞了下去。
白惊月与青阙十指紧扣,正要飞下天门之时,之前一直跟随着乌琅的侍从便跑了过来,“殿下,天帝失踪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白惊月耳边炸开来,他猛然回过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那侍从道:“属下也不知,当时厮杀中一片混乱,后来才发现陛下失踪了。”
乌琅跟着夙愿去了魔界。
白惊月为了顾全大局,自然也不能随意下界去。
他派人四处找了整整十几日,除了魔界外,白惊月几乎将六界翻了个遍,还是没能找到乌琅。
神界不可一日无主,白惊月终究还是没能甩脱天帝的担子,他又只得重新登上帝位,继续派人去找乌琅。
魔界。
夙愿走出魔宫,看着跪在冰天雪地中瑟瑟发抖的乌琅,“起来。”
乌琅那双跪着的腿已经与冰冻在了一起,他努力试了许久也没能爬起来。
夙愿失去耐心,一把抓住乌琅的头发,将他硬拽起来。
“啊——”
“师兄,你放开我……”。
夙愿那一拽,将乌琅腿上被冻在冰里的肉都给活生生撕了下来。
乌琅两条腿血肉模糊,隐隐可见森森白骨。
乌琅疼得眼冒金星,眼中都是逼出的泪。
夙愿一把将他扔在地上,“废物东西!这就受不了?”
乌琅从地上爬起来,两腿却弯曲着怎么也站不直,没站多久又摔了下去。
他从未受过如此血腥残忍的虐待,这些日子再魔界却将所有的苦与痛都受了一遍。
这种活生生将肉都撕裂下来的疼,谁都不可能承受得住。
夙愿看着他这副痛苦的样子,心中解气了不少。
高高地俯视着乌琅,“你记好了,你的今日所受的苦全都是因为白惊月。”
乌琅不说话,又被夙愿从地上提了起来,拖进魔宫之中去。
夙愿粗暴地将乌琅扔开后,便开始脱衣服。
乌琅吓得抓紧了自己的衣领,惊恐地道:“师兄!你要干什么?”
夙愿冷冷地道:“自作多情,本座对男人可没什么兴趣。”
他将衣服褪到腰际,盘腿而坐,看着展开在自己面前的画,头也不抬地命令乌琅爬起来,“过来给本座刺青。”
乌琅这才发现夙愿旁边的白玉桌上摆着一排银针与染料。
乌琅看见夙愿面前的那幅画,是江绵雨。
“可是我不会……”他担心夙愿让他纹江绵雨,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且不说会不会,万一纹坏了夙愿必然会暴怒。
“你会不会与本座无关,但你要是将他纹得不好……”夙愿转头看了乌琅一眼,“本座让你不得好死,”
乌琅这些日子总被夙愿毒打,早已从骨子里就惧怕他。
他不敢再有别的话,只好爬起来,艰难地迈着步子走到夙愿身后。
乌琅跪在地上,拨开夙愿那如丝绸一般的白发。
颤抖着手拿起一旁的银针,一针一针地刺在夙愿那健硕却又流畅白皙的后背之上。
乌琅满脸都是冷汗,心中绷着一根弦,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会一针刺错了地方。
见夙愿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背对着自己,他好几次都想掐在夙愿的脖子上,却又怎么都无法下手。
看着夙愿背上江绵雨的脸渐渐清晰起来,乌琅只觉得荒唐。
他刺着刺着终于问了出来,“师兄你当真不喜欢男子?”
夙愿难得没有凶他,而是回答了他的话,“本座对男的毫无兴趣。”
“既然不喜欢,让我纹他干什么?我宁愿跪在外面,也不想干这种事!”乌琅在心里抱怨了一遍后,又问道:“可这位……他不也是男的吗?”
夙愿骨节分明的手指细细抚摸着画上江绵雨的脸,“我喜欢他,我爱他,只因为他是他,与他是男是女毫无关系。”
夙愿虽不觉得断袖是罪,可他也从来都接受不了自己成为断袖。
当初在魔界的那一万多年,还是魔尊的江绵雨无数次跟他提起过,想要与他成亲。
夙愿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与践踏。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他无法自拔地爱上了那个在他面前永远小心翼翼的人。
夙愿曾以为自己误入了歧途。
直到那一次赌气将小倌抱在怀中,听着那长相楚楚动人的人在自己怀里撒娇,他心中并无半分怜惜,更不会有任何反应,从头到脚都只有恶心。
看着江绵雨将人用鞭子抽死了,他竟觉得松了口气。
那一次夙愿才明白,自己并不喜欢男子,他只是早已爱江绵雨爱到了骨子里去,才能接受他是个男人。
“他,等了我两万五千多年啊……”夙愿想起从前,手指一遍遍在画上拂过。
乌琅:“那……”
夙愿终于不耐烦,怒道:“你再问下去,本座割了你舌头。”
乌琅只好闭了嘴,专心致志地给他刺青。
两天两夜过去,乌琅已经头晕眼花,终于刺完。
夙愿的背上,江绵雨的模样栩栩如生。
夙愿穿好衣服,将乌琅拖去魔宫外,让他继续跪在那里后,飞回了寝宫。
江绵雨依旧静静地躺在玄冰棺中。
夙愿将他的尸体紧紧抱在怀里。
他在江绵雨那冰冷的唇上落下一吻,闭着眼不愿移开唇。
热泪滚过脸颊,打湿了江绵雨血红的衣衫。
夙愿手指隔着衣服摸到江绵雨身上只剩下几个窟窿后,终于露出难得一见的笑意,“哥哥,你再等一等,我们很快就能长相厮守了。”
他这些年用那些想飞升的人的魂魄炼成血肉,一点一点去将江绵雨那具残破的躯体修补。
一旦江绵雨躯体修复完整,他便不会再跟白惊月耗下去。
白惊月死了,他会收回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一半真灵魂魄,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天命。
到那时夙愿是万物之主,就连天地也须得臣服在他的脚下,拥有起死回生再造万物之术,还怕救不回一个江绵雨吗?
夙愿逼迫着自己闭上双眼,却怎么都无法睡着。
他索性在冰棺中坐起身来,拔下自己头上一缕雪白的发,又将江绵雨的发剪下一缕。
夙愿掀开自己的袖子,手腕上的小铃铛叮当乱响。
他将自己江绵雨的头发一起缠在了自己手腕上。
夙愿不能和江绵雨的尸体待得太久,他的温度会让江绵雨的身体受到损害。
他低头轻轻吻着江绵雨的额头,万分不舍地走出玄冰棺。
夙愿变成江绵雨的模样,坐在镜子前,呆呆地看着镜子中那张脸。
看了许久后,他将头低了下去,开始模仿着江绵雨每次看见他时,那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他一遍遍模仿着江绵雨的一颦一笑,终于分不清现实与真假,他朝镜子里的自己喊了一声,“阿愿……”
夙愿开始走火入魔,仿佛真的听见了江绵雨在喊他。
他变回自己的模样,应了一声,“哥哥,你想我了吗?”
说完又变成江绵雨的样子,用着着他的语气道:“阿愿,我这些年好想你。”
夙愿眼前出现江绵雨的幻象。
“哥哥,我也好想你……”
他站起身来试图拥抱住眼前的江绵雨,却只抱住冰冷的镜子,镜子被他那么一抱破碎成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