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的娘亲约莫正发现了女儿不见了,急得四处找着,远远地听见那小丫头在喊她,这才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将她从蓟怀旌的怀中接过,忙说道:“谢谢二位!”
“以后还是看好孩子吧,她还这么小。”林奚渺忍不住嘱托了两句。
她娘亲感激道:“给二位添麻烦了,若是不嫌弃,请二位进屋喝一碗我刚酿好的甜酒吧!”
多少有些盛情难却,加上站在此处就闻到了那酒的香甜,勾起了林奚渺肚子里的馋虫,因此他们欣欣然答应了。
她娘亲去盛酒的时候,林奚渺就蹲在一边跟那小姑娘一起玩儿。
小孩子哭得快,收得也快,这时候早就忘记方才在街上吓到的那么一遭,时不时地发出脆生生的笑声,倒是叫林奚渺也忍俊不禁。
她伸出手揉搓了一下小姑娘面粉团子一般的脸,手感不错得很,问道:“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牙牙。”她皱着脸,抓着林奚渺的手腕,嘟囔着,“你不要揉我脸了,再揉就要变大了。”
林奚渺哈哈一笑:“什么变大,你又不是真的团子。”
牙牙说:“就是又大又红,像是被蜜蜂咬了!”
林奚渺纠正道:“那叫变肿,揉一下怎么会变肿。”说着,又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
牙牙不高兴地将她的手一抓,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看她的手掌,疑惑地挠了挠头:“你的手掌上没有东西。”
林奚渺不知道小孩子又在说些什么话,顺着问道:“手掌上有什么东西?”
“她说的是手上的茧。”牙牙的娘亲端着两碗甜酒过来了,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夫妻两个人常年干活儿,所以手上都是茧,牙牙就以为姑娘手上也会有。”
原来如此。
林奚渺恍然道:“不就是茧么,我也有,你看,就在这里。”
她指着手掌上的一处地方,上面确实有一层茧,是常年练剑握着剑柄磨出来的,大抵习剑之人没有哪个是没有剑茧的。
……不对。
她曾经看到过有一个人手上没有。
林奚渺清晰地记得那日她掰开了阿木的手掌上想要看看有没有伤疤,可是他的手掌上光洁如新,什么都没有。
包括剑茧。
他一个习剑之人,常年剑不离身,怎么可能手上没有磨出剑茧的呢?
除非,他在消去手掌上的痕迹的时候,连带着手上的剑茧一并给消去了。
也不对,她记得阿祗手上的伤疤应该是在左手,怎么会连带着拿剑的右手上的剑茧也给消磨了呢?
难道她猜错了?
“渺渺?渺渺?”
听到蓟怀旌喊了她好几声,林奚渺才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
蓟怀旌道:“你在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快过来坐好。”
林奚渺偷偷地朝着牙牙吐了一下舌头,拉着她坐到了桌子旁,喝着她家自己酿的甜酒。
又唠叨了一会儿家常,蓟怀旌便带着林奚渺同牙牙她们二人道了别。
还没有走几步,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一个背影,跟方才吃馄饨的时候看见的几乎一模一样,林奚渺心中漏了一拍,生怕是幻想,紧紧地抿着嘴不吭声,也没有跟蓟怀旌说话,径直跑了过去,一把将那人抓住。
她呼吸都粗重了些,试探着喊道:“阿祗?”
蓟怀旌紧跟在她后面,将她拉住,微微呵斥道:“渺渺,不可无礼。”
还没有等到林奚渺有所反应,被她抓住的那个人低声说道:“我与那个人,真的那么像吗?”
听到了这个声音,林奚渺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他转过身来,不动声色地扒开她的手:“好巧。”
此人赫然便是阿木。
林奚渺哑然:“抱歉,我有些眼拙。”
阿木稍叹了一口气:“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唤我其他人的名字,我只是我而已。”
他越是这么说,不知道为何,林奚渺心中便越加猜疑,但也只好流露出一丝歉疚道:“下次不会了。”
阿木便不再说什么。
蓟怀旌站在后面,林奚渺背对着他,看不见蓟怀旌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梁,随即放下了,问向了阿木:“你怎的在这里?”
“刚刚办完事,路过。”他简明扼要地说道。
林奚渺试探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阿木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嘴上却没有问,只答道:“刚到。”
所以刚刚他们吃馄饨的时候看见的那个阿祗并不是阿木?
还是他在撒谎?
林奚渺实在是有些拿不准,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也不敢上去指认什么,若阿木真的不是谢承祗,说多了反倒会遭人反感。
说话间就走到了街边,林奚渺在众多铺子当中一眼就看见了一个书铺,铺子摆着许多书,除了一些经策史论,还有不少江湖话本。
她忍不住凑上去看了两眼。
最上面一本是江湖武功排行榜,林奚渺拿起来翻开了两眼。
“本书仅按照武林大会以及江湖挑战排名,未知之战不算其中。”
她翻了一下,前几名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前辈,武林盟主薛星洲也堪堪排到第十四,紧接着的第十五名便是谢承祗。
江湖中人还不知道谢承祗的死讯,只知道南关五巅覆灭,因此本该排在前几名的青木真人已经不在其中。
林奚渺心中揪了起来,蓟怀旌眼看着她脸色变差,便将她手中的书册抽走,随手又拿了一本递给她,说道:“换一本看看。”
她接过来一看书名,叫《四大宗派武林密事》。
他拿起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这会儿跟着看了两眼,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些所谓的‘密事’大多都是一些人杜撰出来吸引眼球的,毕竟宗派越大,密事就越多,就越能挑起普通人的好奇心,看看就好,不必当真。”
林奚渺失笑:“我自然知道。”
毕竟她当时还看见有话本子说因着谢承祗与唐芷筠茶楼密会,她醋而怒对唐芷筠呢。
她的阿祗,应是一直都只喜欢她一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