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榆买来的练习册都是宋禾平时闻所未闻的,然而里面的题目却是质量极高,既不很难,又不很简单,而且还出的特别有意思呢,宋禾一刷题便刷到了下午时分。
宋禾看了看时钟,指针已经快指到了六。宋禾蹙了蹙眉,自早上开始便有的不安感愈来愈甚,蔓延在他的心中。
贺榆之前说过,他做的兼职下午五点左右就可以下班了,然而如今已经五点多了,贺榆却仍旧没有回来。
宋禾给贺榆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却是一个也未接。
他心中没来由的有股慌乱乱窜。宋禾攥紧了手机,站到了阳台上细细的观察小道上经过的人群中有没有贺榆。
太阳随着淡淡的晚霞落下了,阴影投照在小路上,远处的楼房都能亮起了灯。
分明是万家灯火的场面,宋禾的内心却愈发的慌乱。
他眼皮直跳,心中也仿佛缺了一块,不上不下的。
他深知贺榆不是那种会轻易失联的人,放心不下,给贺榆又去了一个电话。
那头响了二十秒,铃声似是死亡的鼓点,一下一下,沉重的击打在他的心上。
一分钟过去了,电话滴的一声通了。
“喂?”宋禾试探性的问道。
那头没有回应,只传来空荡荡的回音。
半晌,贺榆的手机似是摔在了地上,嘭的一声,伴随着男孩痛苦的闷哼。
“宋禾,我在古云巷,救救我……”
电话戛然而止,一阵忙音传来,挂断之前,宋禾隐隐约约间似乎还听到了男人的谩骂声。
不好的预感成了真,他愣在了原地,手机因一阵脱力滑落到了地上。
雨点滴滴答答打在窗玻璃上,不过转瞬间便模糊了夜景。
宋禾压下了心中的惊措,夺门而出,连伞都忘了打。
暴雨积起了一个个的水洼,他在暴雨中狂奔,面上湿答答的一片,却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叫了辆出租车,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古云大街。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什么,他跟着自己心中的直觉很快便找到了贺榆的所在。
贺榆被一群黑衣人围着,坐在湿透了的大地上,身边的水坑中渗出了血,触目惊心。
宋禾抹了抹脸上花了一片的雨水,紧紧的攥起了拳。
他飞速朝着那群人冲去,一拳一拳的揍在那群黑衣人的脸上。黑衣人没还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后一哄而散了。
宋禾蹲坐在地上,无力地轻拍着贺榆的脸。贺榆的面色苍白的像白纸般,了无血色。
他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软软地靠在墙壁上。
宋禾手足无措,伸出手想要阻止贺榆胸口伤口处血液的渗出,却又无从下手。
一把匕首插在贺榆的胸口,触目惊心。
他哭着,拿贺榆的手机打了120,而后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轻轻的披在了贺榆的身上。
他小心翼翼的抱住了贺榆昏迷中瑟瑟发抖的身体,紧紧握住了贺榆的手。
他那一刻只有一个想法。
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要他可以完好无损的康复。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宋禾跟医生大致讲了一番贺榆的症状,而后一言不发的跟着医护人员上了救护车。
医护人员说,贺榆的匕首插的有些深了,除非手术,否则根本无法取出,还说,他身上除了那一处还中了几刀,失血过多,活下去的希望很小了,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宋禾似具行尸走肉,一言不发,一一应了,握着贺榆手又收的紧了些,仿佛这样贺榆就走不掉了一样。
抢救室灯亮着,宋禾抱着头,表情呆滞的坐在抢救室门外。既没哭,也没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
半晌,他的眼中淌下了两泓泪。
他仍旧呆呆望着抢救室,往日时刻保持开心的面容变得憔悴而又迷茫。
他身上湿漉漉的,头也昏昏沉沉的,身边人来人往,他却似感觉不到般,一丝反应也没有。
他垂头,怔愣着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泪水滴在手上,将那鲜红色的,凝固了的血迹晕开了去。
他仿佛看到,贺榆的生命正如晕开来的血色般飞快的流逝。
宋禾闭了眼,无助的靠在椅背上。眼前漆黑一片,更黑的确是他迷茫的内心。
徒然间,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徒然见,无法想象失去贺榆之后他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徒然见,开始无边的自责。
他应该再去的早一些的,应该早一些打电话过去的。
只要再早一点点就还。
心一阵一阵的抽疼,随之而来的是哽咽般的窒息。
身边人来人往的喧闹一瞬间淡了下去。
宋禾一动不动的靠在椅背上。
贺榆进抢救室,已经四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