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唐墨问起来到崇西城之后的事,宋灵儿的眼底再次带上了眼泪,然后对她说起了来到崇西城这两个月里,发生的一些事。
像李家梨园班这样一直在江湖上闯荡之人,对一个陌生环境的适应能力那是相当的强的,很快,他们便在城里找到了落脚点,并且安顿了下来。
因为窦方说起,当初父亲之死和黄府有关,所以李久祥把他们的落脚点选择在了石巷,离黄府并不远的地方,而梨园班的出现,也成功吸引了黄昱的注意。
一个月后,在崇西城的李家梨园班开业了,虽然说不上轰轰烈烈,但是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就是在李家梨园班开园唱戏的第二天,黄昱就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前来的,而是带上了黄府马帮的帮主杨威和那一帮兄弟,闹闹嚷嚷一群人。
因为在朔州城,小桃红唱唐墨教的歌,反响很好,李久祥便决定今晚让小桃红和灵儿一起上台,唱的正是唐墨教的那首《故梦》,这一个温柔的故事,被两个声音灵动的女孩子唱出来,简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如痴如醉。
这是他们从未听过的曲子。
在黄昱走进来的那一刻,宋小乙便告诉了李久祥,此人便是他跟踪多时的黄府大少爷,于是,李久祥格外注意。
他特意把黄昱安排在了贵宾间,等黄昱刚坐定,李久祥直接走了出去,江湖客套,熟门熟路。
“黄大少爷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黄昱对李久祥的来历,颇为顾忌,第一次见面,并不敢太过造次,毕竟还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于是也跟着客套了一番,毕竟在崇西城的地盘,李久祥初来乍到,也收敛了许多,所以第一次谈话,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不过,谁都能感觉到彼此的试探,当日窦方的话虽然说得隐晦,其实,李久祥已经感觉到了,崇西城的黄启元,很可能和父亲当日被诬陷之事有关,所以,私下里,让宋小乙一直在找人打听关于黄府的消息。
不过,黄府的消息打探得不多,却让李久祥查到了去年钦差大臣吴迅昌的被刺杀一案,而且,这件事和朔州城出现的韩天佑有关。
据知情人透露,当日吴迅昌所中之毒,便是韩天佑射向宋小乙,残留在他头巾上的毒。
李久祥感觉,自己离真相是越来越近了。
因为小桃红和宋灵儿的加持,才来没多久,李家梨园班的名声便在崇西城传开了,黄昱更是迷上了这里,经常一大早便来,一留就是一整天。
黄昱本就是一个见异思迁之人,他对花千魅的热情,已经随着时间的消逝,逐渐消散了。
最近,黄臻臻也回来了。
这个走了一年多的大小姐,突然从朔州城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个样,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恶作剧欺负府里的下人了,习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关就是一整天。
就连冬菊也不让她进屋子。
她是在担心韩天佑的安全,被黄启天送出朔州城的时候,她连韩天佑的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后来在回崇西城的路上,听到有人议论,在朔州城里,已经贴出了告示,说韩天佑不久后便会被问斩。
黄臻臻因为这件事,在回来的商船上,整日以泪洗面,即使回到黄府之后,也无法从韩天佑被处斩的悲伤中走出来。
她找过黄昱好几次,希望黄昱能帮忙打听韩天佑在朔州城的消息,韩天佑收到黄启天从朔州城传来的密保,因为有黄启天故意为之的原因,所以,对韩天佑这人,早就失望透顶。
“臻臻,这次你私自去朔州城,父亲原本很生气,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了,父亲也既往不咎,你若再在黄府提起韩天佑这个人,是非要惹得父亲盛怒了不可吗?”
黄臻臻知道大哥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也不敢再造次,不过整个人,却愈发显得抑郁了。
转眼间,黄臻臻已然十九岁了,在这个年代,这个年纪的姑娘还未出嫁,这简直是无法容忍的事,黄启元即使再宠女儿,也不能再任由她性子来,最近,黄府的门槛,被提亲的人都踏断了。
可是黄臻臻哭着喊着,说什么也不嫁。
黄昱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让花千魅去劝劝她这个平日里骄纵惯了的妹妹,可是,最近的花千魅,因为正房夫人姚月娥的处处刁难,而且黄昱又对此事不闻不问,总是把怨气怪罪在花千魅的头上,她正因为此事和黄昱生气呢,哪里有心思管这些破事。
一大早,黄鹂儿又在花千魅的宅子门口又唱又跳,扰了人清静,黄昱已经几日未来看她了,听说最近还迷上了城里一个戏班子,天天一大早便出了门,就连黄鹂儿也在门口唱着一些莫名奇妙的歌,歌词露骨不说,就连旋律也有些与众不同,府里人说,这些歌,都是黄昱叫她唱的。
听得人心烦意燥。
在黄府里,这黄鹂儿简直成了花千魅的头号敌人,原因无它,只因她的背后有着他的母亲姚月娥,这姚月娥城府极深,只有较量过,花千魅才知道她的可怕。
平日里,她都是温顺贤良的样子,待人接物有礼有度,就连黄启元都觉得,这大房媳妇堪当重任,是将来当家主母的人选,可是背地里,不知道给花千魅使了多少绊子。
好在花千魅机敏,才不至于被她陷害,不然早就死几回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现在想想,当日花千魅大婚之时,虽然黄鹂儿怀里揣着豆子去害花千魅是黄臻臻的恶作剧,可是姚月娥岂有不知道道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而当日拜堂之时,她也一直在旁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孩子兜里装着什么,还任由她到处乱跑呢?
最近的姚月娥是更加变本加厉的,因为她也看了出来,黄昱对花千魅的宠爱越来越少,没了黄昱在背撑腰,作为一个寻芳阁里出来的妾侍,花千魅在黄府的地位急剧下降。
平儿见黄鹂儿在门口唱得烦,刚想出去说她几句,不管怎么说,花千魅既然进了黄府,也是长辈,这大清早的便在这里吵嚷,就是对长辈的不敬。
但是,花千魅却把她给叫住了。
“平儿,昨儿晚上,昱郎又是住的姚月娥的房内?”
平儿都不敢说话,就点了点头,真没想到,这才一年多的时间,以前痴情一片的黄昱,便对花千魅失去了兴趣。
花千魅起床坐在了镜子前面,铜镜里的女子,还是那样的花容月貌啊,在寻芳阁里被人追捧之事,就好像上辈子的事了。
不由得想起了盛荣来,那个因为自己即将嫁入黄府,而在寻芳阁内喝了半个多月闷酒的男子,他那时候的表白,花千魅嗤之以鼻,可现在想想,这才是最为深情的表白啊。
“平儿,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姑娘哪里老了,姑娘才刚过20的年华,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候,我听府里老妈子说了,大少爷之所以去姚月娥的房间,那是因为觉得黄鹂儿唱歌好听,想要教她唱歌,对那老女人,连看都没看一眼呢。”
花千魅的嘴角却是凄楚一笑,如此看来,黄昱现在又对唱戏的哪名女子,开始痴迷了,这哪里是什么好事?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如此坐以待毙,等待黄昱彻底对自己失去兴趣,然后再在人老珠黄的时候被扫地出门了。
她必须还击,而黄臻臻,便是自己可以利用的一个对象。
对着铜镜,花千魅不由得笑了笑。
“平儿,帮我梳妆,然后去黄大小姐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