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时没有能力去改变这种状况，这是最近让我挫败的一件事情。”她平静地看着男面试官。
男面试官没有回应，只是冷着一张脸，连语气都有些过分的冷硬：“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在右航集团担任设计师的职位？”他用笔指了指她的简历，“恕我直言，你的履历算不上漂亮，甚至有些寒碜，而你的作品也就中等的程度，姑且算不上天才设计师的头衔。”他的语调很慢，也很冷，像是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而这些话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像是能痛击顾夏暖心脏的刀刃。
纵使在心里不断地抚慰自己要冷静下来，顾夏暖还是慌神了。
她是有勇气坐在这儿，面对这些难缠的面试官，但也因为藏在心里的自卑，让她束手束脚，回答不上这个问题。
“我……喜欢设计。”她张了张嘴，说出了一句听起来极其无力的话语，就像是那些没有能力空有话语的应届大学生的大放厥词。
苍白的言语让男面试官轻哼了声，他在她的简历上涂涂画画，眼睛都没抬，“你可以回去了，不用等消息，我们不会录用你的。”
他说得直白，顾夏暖的灵魂仿佛被狠狠敲打了一下，她的身子打了个颤，觉得有些怔愣，也有些不可置信，她可没听过有这么儿戏就否定别人一切的面试官。
她坐在原位，挣扎着还没起身。
男面试官缓缓抬起头，问：“这位小姐还有什么事么？”
顾夏暖的手指搅动了一下，她捏着裙摆，鼓起勇气说：“我想知道你拒绝给出录用我的机会的理由。”
两位女面试官面色沉稳地坐在那儿，没什么表情，男面试官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用英文嘲讽地问了一句：“不好意思，能重复一遍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沉着声，再问了一次：“我想知道你拒绝录用我的理由。”
男面试官将她的简历盖上，“我想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手指敲了敲桌面，想继续说的时候，室内的另一扇门被人打开，里面出来了一个人。
顾夏暖下意识地偏头看去。
铮亮的皮鞋，高定西裤包裹着修长的一双腿，黑色的衬衫以及黑色的西装外套整理得一丝不苟，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睛淡淡地瞥了周遭一眼，又没什么色彩地往前看去了。
顾夏暖低头揉搓了一下眼睛，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极品男人怎么会在这儿？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刚刚还有些嚣张的男面试官站起身，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并且将桌上的简历都递给了他，并且客客气气地说着什么。
因为他们的声音不大，她只依稀听见什么“面试”，“淘汰”，“录用”这几个关键词。她猜测是男面试官在反馈刚刚的面试结果。
她的心情蓦地有些忐忑。
如果只是那男面试官尚且还好，但来了个跟她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过节的人，她也不知道该说林晓婷真是乌鸦嘴还是自己可真倒霉好了。
顾夏暖琢磨着要不要起身，往外走，好歹留个潇洒点的模样，但下一刻，男人清淡的嗓子阻止了她将要做的动作：“你为什么想来右航集团？”他问道。
这种问题几乎每一家公司都会问，她早就在纸上打了草稿，背得烂熟于心了，但此刻她看向男人灼灼的目光中，她却倏地转了个方式回答：“因为右航集团数一数二，而我想做凤头。”
这是所有来面试的人的内心真实映像，却没有人能够直接说出来，一是职场不成文的规则，二是太过狂妄。
顾夏暖将这些规则都踩碎了。
男人轻笑了声，他倚着靠背，闲散地说：“你确实不够资格应聘集团里的设计师……”他脸上挂着笑容，声音却是极冷极沉的，像是锋利的兵器，磨得人鲜血淋淋。
顾夏暖垂着眸，咬着后槽牙。
男人停顿了片刻，话锋一转：“但是我这边有个职位很适合你。”他将简历放到一边，双手的手肘撑在桌上，交合抵着下巴，“总裁秘书。”
话一出，不只是顾夏暖，连同室内其余三名HR的神色多有些震惊，男面试官更是连基础的表情都控制不住，脱口而出：“可余总，我们要招聘的是设计师。”
被称为余总的男人瞥了他一眼，他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垂着头站到了一边去，哪还有刚刚嚣张跋扈的模样。
顾夏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昏了头脑，她听到余总这一称呼的时候，脑子昏得更厉害了，脑海里沉沉浮浮都是近期看的关于右航集团的资料，有一点她记得尤为清晰——右航集团的执行总裁名叫余右航。
如果没猜错，也就是眼前的被称为余总的男人。
她默默地捋了一下目前的状况，首先她得罪了集团的总裁，其次她被集团的面试官讨厌了，现在被她得罪了的总裁竟然告诉她，她应聘的岗位是不对的，应该要给他做总裁秘书。
这算是哪门子的事？
她皱着眉，一脸的抗拒和想拒绝。
余右航却慢悠悠地将她那简历和作品翻来覆去的，每看一份作品，他的神情就淡一些，到了最后，只剩下索然无味的表情，就好似明着嘲笑作品的主人，你看你创造的东西，一点都不入流。
她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脑子涨涨的，脸也烧得慌，“总裁秘书的职责是什么？”
几乎是带着些冲动的脱口而出。
她说完后，有些想咬自己的舌头。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幼稚，因为一点激将法就急得跟猴子似的。
余右航浅浅勾起唇角，将简历塞到旁边一位女面试官手里，低声说：“给她安排入职的培训。”
说完这句，他看了眼手表，起身离开。
男面试官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忙不迭说：“接下来还有几位来面试的，下一个是霍小姐。”
余右航正眼没看他，只在擦过顾夏暖身边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
顾夏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他轻轻地笑了，声音很快便散在周遭，几不可闻。
余右航走了之后，室内沉寂了良久。
两位女面试官面面相觑，捏着简历，有些不知所措，男面试官没好气地喊道：“去啊，没听见余总说的话？”
其中一位女面试官起身走到顾夏暖的面前，“不知顾小姐是否有时间，我想与你聊些关于入职须知的事项。”
顾夏暖呆滞地点点头，跟着她走出面试室，再在众多等待面试的人或惊讶或疑惑或八卦的眼神下走进了另一件办公室。
一进去，女面试官的笑容便消失了，她直接坐在了主位，随意朝旁边的座位抬了抬下巴，“坐。”
顾夏暖依言坐下。
其实她有些后悔，总感觉这招惹来招惹去的，会有点儿拎不清。
她捋顺了思路，想说些什么委婉地拒绝这总裁秘书的职位：“其实我还没有过从事秘书的经验，恐怕……”
女面试官神色很淡地瞥了她一眼，翻开手上的文件夹，推到顾夏暖的面前，在她眼前用笔圈出了几个地方。
定睛一看，是一份合约，圈出来的地方都是合约需要提前重点看清楚的。
比如薪资待遇，比如注意事项和禁忌……
她没什么心情认真看，只是匆匆掠过。
女面试官像是知道她的心绪，对她说：“如果你仍需要考虑，合约你拿回去细看，后天到这里签约，就可以正式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