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外,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傅央和秦北漠离开。
“老师,小师叔不是可以随意出入县学吗?为何要和秦北漠翻墙?”辰乐眨巴着大眼问道。
“追求惊险之感吧。”岳祁低眉说道。
辰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下次他也要试试,是不是越墙出去比走大门感觉舒爽。
一路使用轻功带人奔走着实耗费体力,离开县学足够远后,秦北漠放下了傅央。刚整理好衣衫,附近岔走来一队迎亲的队伍。
成亲一般赶在午时之前拜堂,下午时候迎亲实在少见。傅央心中疑惑,不过附近除了她就是秦北漠,她是一个外来户不知道东离国的风俗。秦北漠可是实打实的东离人,应该知晓。
“下午成亲有何说头?”傅央问道。
“不知。”
额···,她算是白问了。
迎亲的队伍也是向镇上走得,和他们同路,傅央索性跟在迎亲队伍之后一起走。
新郎官是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模样不算丑,也谈不上俊俏。鼻子高挺,眼窝隐隐犯黑,眉眼之间偷着几分纵欲过度之姿。
莫不是娶的不知道第几房小妾?年纪不大,身体就耗空了,这小妾进门不知道能有几天幸福日子。
到了镇子围观的人逐渐增多,说三道四的人成堆的挤在一起,傅央顺耳听了几嘴。
大概了解了,原来骑着高头大马的不一定是新郎官,也可能是替代之人。这迎亲的队伍是镇上的富户金员外府上的,金员外已逾古稀之年,别看人家是个糟老头子了,对于花丛之事从未放下过。
金员外近几日身体不适,想着临死再在花中游,也为了给自己娶个美娇娘冲冲喜,就让自己的长孙代替自己迎亲,娶了这第九房小妾。
傅央直接呵呵了,她真想不通,什么人家会把亲闺女往火坑里推,银子不如闺女一辈子的幸福重要。
当她听说金员外娶妾聘礼是整整一百两银子的时候,不由哑然。一百两银子能买十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了,金员外用来娶妾着实有些铺张浪费了。
傅央盯着轿子,忽然一阵风吹过,轿帘被吹起。轿中女子身上并未穿着嫁衣,而是一身普通的农家衣服,女子从身量上看年岁不大。
傅央总觉得女子的衣服有些眼熟,和她给姐姐秋小枝买的极为相似。
她拉住一个说的最急的妇人问道:“姐姐,你可知道新娘子是哪个村的?”轿子从镇外进来,说明新娘不是镇上人家,再说了,镇上人家也并不会让自家闺女嫁给一个黄土埋了半截的老不羞。
妇人本不打算理会傅央,听到傅央喊她姐姐娇羞的抚了抚脸颊,嗔了傅央一眼,“我都能当你婶子了,叫什么姐姐,怪臊人的。”
“我看婶子肤白貌美,以为婶子年纪不大,张口就叫了一声,实在抱歉。”傅央心急的又问了一遍:“请问婶子可是新娘子是哪个村的?”
“听说是东边的秋水村,你说哪个眼里就剩钱的爹娘,把闺女往泥潭里推,太不是东西了!”妇人啐了一口,“我呀,最是瞧不起卖儿卖女的爹娘,把女儿嫁给一个老头守活寡,还不如把女儿卖了到大户人家当下人。”
傅央听到秋水村三个字,心头一紧。不会的,爹娘不可能为了区区一百两把姐姐卖了。可是她又不确定,一百两银子,她是不在乎,爹娘呢?家里不只有女儿,也有儿子,要是爹娘为了小翰,不是说不通。
不是傅央要怀疑秋玉山和秋田氏,是她经历的太多,曾经她也以为金钱不是万能的。可是父亲为了钱抛弃了她和母亲入赘给了富商的女儿。富商一句话,十五年,他的父亲再没出现过。
她的母亲为了抚养她起早贪黑的工作熬坏了身子,在她考上大学的日子晕倒,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小丫头,你怎么哭了?”秦北漠把傅央拉倒一旁。
“秦北漠,轿子里面可能是我的姐姐。”秋小枝一定和她当初一样无助吧。
“别怕,我带你去金员外府里。”贫苦人家卖儿卖女的不少,她知道傅央在怕什么,怕父母真的为了银子抛弃女儿,怕最亲近的父母变成此生最痛恨的人。
大庭广众之下,情况未知,秦北漠不好当街劫了新娘确认,万一不是就闹了大笑话。
两人随着迎亲队伍直接潜入了金员外府中,女子双手被捆绑,头上带着喜帕看体型倒是有点像秋小枝。可是秋小枝体型和普通十三四岁小姑娘相比并无特点,傅央也不敢确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新娘并不是自愿出嫁。
“不要打草惊蛇,一会等人散了再进去。”
新娘子被两个婆子押进了房间,随后出来守着房门,傅央看了看迎亲的家丁微微点头。
秦北漠在醉明楼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要是在金府里暴露了,再引来刺客追杀,别说新娘子见不着,她和秦北漠的小命都没有保障。
“有人过来了。”秦北漠忽然俯下身子,整个人都压在了傅央身上。
傅央刚要挣开,听到有人谈话。
“丁哥,可是辛苦了,快坐下歇歇。快给弟弟说说新娘子长相如何,一会少爷享用完指不定能轮到咱们兄弟呢。”一听说话的口气就知道是个油滑之人。
花大价钱娶回来的妾侍竟然府里的家丁也能公用,傅央一阵恶心。
“啧啧,小模样俊俏的很。不过新娘子可是个泼辣货,你是知道的,小少爷最喜欢小辣椒,指不定里面那位能收的住咱们小少爷。裤裆里的那点事,八成没戏。”
被叫做丁哥的家丁语气中颇感遗憾。
“泼辣,怎得个泼辣劲儿?”惦记着新娘子那家丁来了兴趣。
丁哥一拍手,起了范儿。“你是不知道,我去迎亲的手新娘子死活不承认应了老太爷的婚事,新娘爹娘也是个认死理儿的,闺女嫁给谁不是嫁,嫁给老太爷那是来享清福的。好说歹说不顶事儿,这哪儿能成?小少爷一声令下,咱们一伙子就动了粗。
新娘子爹冲在前面,一不小心就给打伤了,新娘子一看冲进厨房拿着菜刀就冲着小少爷去了。你说一个村里的小丫头,还懂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哥哥我哪儿能让她得逞,直接趁机逮了新娘子她娘,这才逼的她就范。”
“哦!我说怎的耽搁了成亲的时辰。丁哥不愧是丁哥,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足智多谋。”
“对对对,就是足智多谋!”
听着声音远离,傅央按讷不住了。真要是姐姐,那她不是冤枉了爹娘,爹为了护着姐姐被打伤,不知道伤的重不重。
想着,傅央担忧起了秋玉山的伤势和秋田氏是不是受到了惊吓。这一刻,她是多么希望里面的女子不是秋小枝。
秋田氏对她的感情她感受的到,秋玉山虽然憨实了些,分家后也没让她们姐弟受了委屈,猜忌爹娘的为人实在是她不对,一家真整整齐齐的比什么都好。
“你放开我,让我进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姐姐。”傅央声音带着恳求。
“在等片刻。”
等等等,到底让她等到什么时候,她等不及了!
“小少爷。”两个守门婆子对着走来的小少爷行了一礼。
“你们下去守着院门,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让人进来。”代替祖父金员外迎亲的小少爷吩咐道。
两个婆子行礼退下。
“人都进去了,你让我等什么?!难道非要姐姐被那个肾虚的金小少爷糟蹋了吗?”傅央愤愤的在秦北漠手臂上咬了一口。
秦北漠吃痛,却是没有松手。
“小丫头,哪有那么快,等那两个婆子离开在进去不迟。”傅央脸上一红,谁知道金小少爷是不是个猴急的货。有时候轻车熟路,真的是快的很。
傅央盯着两个慢悠悠说笑的婆子恨不得上去一脚,给两人加加速踹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差不多将近五分钟,两个婆子才关上了院门。一声女子的尖叫,差点把傅央的胆子都吓破了,难道被得逞了?!
随后又传来一声男子销魂的叫声,就连秦北漠心里都打起了鼓。不敢在浪费时间,带着傅央跳到门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看着房内的情景,傅央和秦北漠都呆住了。
金小少爷痛苦的蜷缩着身子在地上打滚,而新娘手里高举着木凳正要砸下,要不是傅央和秦北漠出现,金小少爷要以另一种方式在女人身上去半条命。
“小蕊?”秋小枝瞥了一眼手上的凳子,迅速的扔到地上,委屈的抱住傅央。
呵,呵。傅央嘴角跳动,这种场面貌似不用她出现姐姐也能摆平。看来她这个做妹妹的对这个姐姐不够了解呀。
秋小枝好像看出了傅央疑惑,爽朗一笑,哪儿有意思傅央想象中的害怕无助。“小蕊,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护着你和小翰,把村子里那一帮臭小子打的求爷爷告奶奶。”
秋小枝不屑的指着没缓过来的金小少爷,“就他这样的,我一个打两个不成问题。”
“姐姐威武。”傅央哭笑不得的鼓了两下掌,她怀疑眼前的秋小枝极有可能跟她一样是穿来的妹子。
傅央把秋小枝拉倒一旁小声的试探,“姐姐,你觉得除了我们生存的世界,有没有可能存在另一个时空?”
秋小枝被问的一头净说些雾水,摸了摸傅央的脑袋。“小蕊读了书堂懂得就是多,净说些姐姐听不懂的。”
她仔细的观察着秋小枝的表情,要不是秋小枝隐藏的太深,就是她猜测错误。说来还是她猜测错误的可能性大,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离奇的穿越事件,全都出现在他们家。
“没事姐姐,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会被这金家小少爷抓来成亲。”金家小少爷也是个混账,爷爷的新娘都把不放过家里的家丁全活的等着他用完了捡着吃。金老太爷头上的青青草原赶得上喜洋洋居住之所了。
“我哪儿知道,好端端在家里拾掇菜园子,他就带着人闯进来,非说我应了金员外的亲事。”说着秋小枝又在金小少爷的腿上狠狠的踹了一脚。
她小看了这个长相柔弱的姐姐了呀。
傅央拦住秋小枝,在踹下去指不定医药费要不成了,秋玉山被打成重伤,秋小枝无故被绑着成亲,说起来是她们家占理。
在打下去,把金小少爷打出个好歹,金府的大门有秦北漠在出去不成问题。可是强龙也不过地头蛇,能不得罪死的人,她也不想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毕竟父母在秋水村生活了一辈子,不能她来并不久就带着家人背井离乡。
无钱寸步难行,以她现在的身家,不够买一栋宅子让家人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