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父母倒是不管,可媳妇一哭二闹要回娘家,于是也就熄了火。
三十多人的队伍,一下剩下了不到十人。
队长点了名,然后出发。
山里云雾缭绕,他们在进深山的时候在腰上绑了绳子,具有经验的老人家说,这样山鬼就是抓人,也不敢全抓。
迷信归迷信,绑个绳子到底也是为了安全。
这一出去,十人在山里过了夜。
等他们回来,还是没有赵新如的下落。
陈大庆这调养好的身子一下子又弱不经风,前前后后一共过去五天了,赵新如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村里人说,大概是被山神掳去了。
也有人说,是被野兽吃了。
众说纷纭,可每一个人都知道,一个人进了深山,五天都没有回来意味着什么,只是都是心照不宣。
第七天的早上,所有的人没等到赵新如,却等到了陈启山。
一进门,他见过父母,就进了山。
所有人进山都是从村里的大路进去的,唯有陈启山,他选了后山的小路,绕过半截不见光的沟壑,直接到了深山。
他在部队有过野外训练,一把匕首足以让他在这里安全无忧。
密密麻麻的枝桠将光线遮住,隐隐约约有射线细细的一条直接想刺进地底,还未照亮前路便消失在灌木丛里。
时间在这里变得模糊。
眼前的一切都是一样的,看不到尽头的树干和数不尽的灌木丛,耳边窸窣有虫鸣,偶尔鸟叫尖锐打破沉寂。
陈启山就这样走了一天。
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
深夜。
山里的风像是带着冰渣子的刀子,一下下直入肌肤到底骨骼的缝隙,冷的好似冰窖里的温度。
可陈启山并未没有找休息的地方。
他找了一棵相对歪斜却粗糙的古树,又找藤条做了简易的粗绳。
将绳子套牢在树干上。
手上握着绳子的两端,沿着树干运用摩擦力将他一步一步的带到了树顶上。
月色隐晦。
举目眺望都是苍茫的黑暗,陈启山如松枝,巍然不动。
忽然,他眼睛一亮。
远处的山上有一个橘红色的小点,小到在肉眼如小米一般,如果不是仔细辨认是看不出来的。
计算着方向,他在黑夜里步行。
月光穿过树枝,阴森恐怖。
他走了一夜,就在天亮的时候,他已经到达了昨夜看到橘黄色亮点的地方。
居然有人在这里生活。
一盏茅草屋立在眼前,破旧却没有杂草。
门前火堆上还驾着一个铁壶,地下的燃尽的火堆隐隐还有火星,显然这火是才灭的。
木材不比炭,必须不断加柴才能继续燃烧。
还有火星,说明有人刚刚离开。
下意识,陈启山手已经落在了匕首上,随时准备拔出。
杂草里忽然有脚步声,他当即退去躲在灌木丛里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远远的只见一个人影从草丛中闪过,那人不高却很瘦,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她走的很是小心。
是赵新如。
此时的赵新如还是出门的一身衣服,手里端着木盆,盆里只有一半的水。
她走的小心。
却没有不停的观察,说明这条路她已经走过了很多遍。
难道这几天她一直都住在这里?
陈启山正要出去,忽然一个赵新如开口说了话。
“你要喝水吗?”
她是对屋子里人说的,那双水灵的眼睛盯着屋子,在等待着回答。
良久,屋里人才有了回应。
“不用了,我不渴。”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洪亮,带着一丝丝的沙哑,更多的是才睡醒的那种朦胧感。
听到了回答,赵新如不再说话。
她熟练的把水壶拿下来,然后从一旁拿过一个破旧的搪瓷茶杯,小心翼翼的往杯子里倒了水。
赵新如一手端着水杯,一手从怀里掏出了药材,顺势扔进了水杯里。
然后拿过三块被熏黑的石头,扔进了火堆里。
她的动作很熟练。
陈启山就这么看着。
离婚?
莫名的,陈启山脑子里闪过一个词,他眼前恍惚了一下,再去看赵新如,那人已经进了屋子。
房间里有人交谈,很低的声音。
明明想走,陈启山却迈不动步子,耳边的声音听不清在说什么,可却不能忽视。
赵新如到底在干嘛!
火堆上咕咕的声音忽然想起,屋子里有人走了出来。
是赵新如。
她蹲在地上,手上缠着布条把搪瓷的茶杯拿了起来,顺手在地上捡了跟树枝,沿着杯沿往另外一个杯子里倒。
乌黑的液体缓缓的进了另外一个杯子,忽然一声窸窣。
只见一条黑白相间的线条在眼前闪过,紧接着就是一道黑影直直的挡住了赵新如的视线。
“小心。”
陈启山厉声迅速,等赵新如看清楚了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男人发丝上凝结着露水,苍白的脸上冰冷威严,而他半湿润的手臂上正稳稳的握着一条黑白相间的蛇。
忽然出现的陈启山让赵新如一愣。
他怎么会在这里?
脑子短路让她有点没反应过来,甚至都忘了刚才是陈启山救了她,不然她就真的被蛇咬了。
“你怎么来了?”
赵新如木木的开口,好像在说一句家常闲话。
“我为什么不能来?”
陈启山也像是在说闲话。
两者各自淡然,蛇被陈启山是随手处理掉了,赵新如也因为被吓到弄洒了药,正在重新煎药。
药香在空气里弥漫,咕咕的声音在他们之间游弋。
沿着火堆,他们一言不发。
药煎好了,赵新如将药端进了屋子里。
房间里又是一阵低语,陈启山坐在火堆前,手上偶尔扔进一只劈好的木柴,火光将他的脸染成了橘红色。
陈启山面色温暖,却神情淡淡,一双眼依旧如潭水。
“我必须把你治好。”
“走!”
男声高亢,似乎已经不耐烦。
良久之后,赵新如从屋子里出来,脸上忧心忡忡的样子,时不时看一眼黑漆漆的屋子,好似能看到什么。
缓缓的,她走到了陈启山的面前。
“我们回家吧!”
“好!”
男人声音淡泊冰冷,视线落在地上不去看赵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