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异样
一只面2020-05-30 11:114,270

  谈恋爱实在是一件让人沉迷的美事。

  虽然大年初一的雪夜里,两个人没脸没皮地当众拥吻,确定了男朋友的关系,但是反而更变本加厉地针锋相对了起来。

  确定关系之后,就意味着两个人对对方的念想不再停留在虚无缥缈的梦境中了。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想要成为上面的那一个,于是竭尽所能地想要给自己增添一些筹码。

  小到日常生活中谁的说话语法有误,学校网课成果如何、大到谁先去帮罗青青女士买菜……

  他们两个还没争出什么来,就先让罗青青受宠若惊了。

  得益于突如其来的殷勤的两个人,正月里罗青青都很清闲,着手画完了稿子,并在元宵节过完之后就立刻去和编辑洽谈。

  她起床早,走的时候林徽和秦笙还在各自的屋子里睡觉,等到日上三竿了林徽才先被晒醒,迷迷瞪瞪地揉着眼睛,走到秦笙床边把他推醒。

  “起来啦,睡到上午十二点的青年千人。”

  听见“青年千人”四个字,秦笙一个猛子从床上坐起来,形态宛如诈尸,嘴里喃喃地念叨着,“谢谢国家,谢谢CCTV……”

  “男朋友你清醒一点哇!”林徽看他这个样子,狂摇着秦笙的肩膀,趁他还迷糊着,占了一把便宜。

  秦笙被他摇了一通,早期时脑子里那点水也给摇出来了。目光逐渐从迷离变得清明,又恢复了以往的那种锐利。

  “轻点……我胳膊都快脱臼了。”他拿手揉了揉林徽的发顶,却意料之外地发现此人的头真的很油。按理说林徽很在意他的外表,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活得如此粗糙。

  “你赶紧洗头去,”他皱起眉毛,把人往外推,“林主任不是个讲究人吗?”

  讲究人,未来的林主任一愣,停下使劲往男朋友身上靠的动作,也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果然丝缕粘在一起,有一点脏。

  他盯着自己指尖微长的黑发,嘴角扯了扯,静默了一秒对秦笙飞快地说:“我马上去洗。”

  秦笙“啧啧”两声,抱着胳膊看他移进浴室,又听见水声响起,才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堆下面找出培养皿。

  --他睡梦之中冥冥有种预感,觉得板子上似乎会有变化。因此他刻意支走了林徽,不愿他发现上面的异样。

  他的小男朋友是长在蜜罐子里面的,因此也有一腔过分的善良和热血。放在正常情况下很好,也能帮他成为更好的医生,可不是在现在。

  末日太险恶,他既不愿意爱人一次次舍命救人,也不愿意他骨子里的少年意气被磨没了棱角,只想瞒住他,让他幸福快乐的活在林父林母精心搭建的绫罗绸缎中。

  从秦笙答应林徽,和他吻在一起时,他的世界好像就变了,尽管两人的相处方式仍然一模一样。他清楚地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有一个人站在身后,也明白无论怎样疲累,灵魂终于有了归宿。他的梦境也就此不再是千篇一律的恐怖往事,而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捧着一双厚实的手套站在他面前。

  他让生活熠熠生辉。

  可也正是因此,秦笙不愿意再带他以身涉险,让林徽参与到新的一轮末世之中以命相搏。

  像大秦所说的,玩家是他,许下“带回所爱”的承诺的人也是他。林徽,包括秦歌都是被他无辜牵扯进来的人,现在他们的名字已经不在培养皿上了,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必再继续奔波。

  秦笙想着,手有点颤抖地拿起了培养皿--果不其然,培养皿上的图案又变了。

  幻梦:60:00:00

  目标:胡一骋。

  靠。秦笙暗骂了一句,迅速把培养皿放回原来的位置,从兜里拿出手机。

  他趁林徽去洗澡时打开了订票软件,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划过,试图寻找到最近的从国内去雾都的班机。

  第三个目标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培养皿上了,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上面写的人是胡一骋。

  胡一骋和他同龄,初中高中一直都是同学,两个人倒也能算上是发小。

  可惜从高二开始,胡一骋选择出国,打算去瑛国的首都雾都就读环境学的本科,两人之间的联系便少了。及至高三秦笙高考前,他们又一次大吵了一架,就此不欢而散。胡一骋去瑛国前没有通知秦笙,而秦笙也和他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我都干了什么混账事……秦笙无助地扶住头,回想起几个月前还偏执、阴暗的自己,都不由得把那个人骂上一通。

  视血脉相连的姐姐为叛徒,把一起长大的发小当敌人。他像一只炸毛的刺猬,一定要把周围的所有人都刺得遍体鳞伤才肯罢休。

  这是何等的蠢啊。

  秦笙叹了一口气,往事不堪回首,但他现在起码能让未来变得善解人意一点。

  他继续查找机票的信息,很快就找到了一张心仪的。他看重一架国航的航班,明天早上八点从冰城飞首都,中间有一个半小时的转机时间,再由首都直飞雾都。

  培养皿这次大发慈悲,终于显示了末日时间--距离现在还有六十小时,两天半的时间,刚好够秦笙从冰城到雾都,再顺便休整一下。

  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开的定时炸弹,一个知根知底的末日已经让秦笙很是满足了。他打了个响指,给机票下了单,随后去微信的好友列表翻找胡一骋的微信。

  他朋友圈发得很勤,时不时还带定位,秦笙没费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了他住址附近的一家酒店,又预约了三天,做好一切准备,只差明天背着林徽“逃之夭夭”。

  这才是整个计划的难点,秦笙咬着嘴唇,嘴唇上前几天蹭出的伤痕还没愈合,经他一压又沁出点血来。

  怎么才能不让林徽知道,又礼貌得体地和罗青青女士话别呢?

  秦笙正想着,就看见浴室的门被推开了。氤氲水汽从浴室里一股脑溢出来,紧接着热浪和一股逼人的香气跟着也从中奔涌而出。秦笙抽了下鼻子,头一次觉得宝格丽大吉岭极致能被用得如此……骚气。

  林徽不见人先闻香,比王熙凤还王熙凤,跟着又是一句:“男朋友,你觉得我这个香水怎么样?”

  “你下次能不能少喷点,”秦笙面对男朋友也毫不留情,“喷成这个浓度,你不如去试试橘滋的脏话。”他说着,不动声色地动动手指,把订票和订酒店软件从后台上关掉,再装成没事人似的放下手机。

  “啧,”林徽嫌弃道,但是反而离秦笙更近,“你的审美实在是太贫瘠了,要不要再闻一闻?”

  秦笙笑骂他:“趁着阿姨出门了,你就可劲骚吧,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直男弯了这么可怕?”

  林徽置若罔闻,凑得离秦笙更近,在他唇角边印下一吻,说:“秦笙你错过了高中宿舍生活可真是遗憾,失去了多少搞基的机会啊?”

  “那不就遇不到你了吗?”秦笙不甘示弱,攀着林徽的脖子亲了上去。

  他俩至今也没发展出什么甜蜜的昵称,仍是一口一个“秦笙”、“林徽”的叫,在调侃时才会说两句“秦千人”或是“林主任”之类的叫法。

  一来他们着实想不出来什么合适的称呼,二来也觉得直接称呼名字最为方便。而等他们因为双方在这段关系里的强弱杠上时,恶狠狠地念出对方的名字,将那两个沾染了情/欲的字在唇齿间碾碎,又是别样的爽。

  等两人又结束了一轮的争斗,仍然是胜负不分时,林徽拉了拉自己滑下来的浴袍,转而问秦笙:“罗女士说她买了点菜,一个人搬着有点累。我还没换好衣服,你要不要下去接她?”

  说罢,此人直接躺上了秦笙的床,在床垫上面砸出一个浅浅的坑,又把他刚叠好的被子拆开,自己钻了进去。

  “懒死你吧!”秦笙拿手在唇边蹭了一下,但还是听了林徽的话换上了外衣。他表面上装着恶狠狠地让林徽把东西收拾好,心里却在窃喜。

  要瞌睡就送枕头,还是我男朋友懂我!

  既不想让林徽知道,又想要罗青青放行,还有什么比出去接东西更方便呢?他完全可以用家里临时有事的接口搪塞过去,在明天一早临着行李,趁林徽还打呼噜的时候悄悄溜走。

  他打定了主意,装模作样地又和林徽斗了几句嘴,就披上羽绒服“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秦笙走得匆忙,没注意到他离开之前林徽嘴角上挂着的一抹奸计得逞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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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早上,秦笙被调成振动模式的手机叫醒。

  冰城冬天的五点,外面没有一点光,秦笙又怕吵醒林徽,只能用肉眼去分辨衣物的轮廓,费劲地收拾好自己。也多亏他从末日以来身体功能就出现了一些进化,让他在黑暗之中看得也还算是清楚,不然大概要被箱子和椅子绊倒不少次。

  在他幸运地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就穿好衣服,把箱子搬出来后,秦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夜黑风高之时的“逃离男朋友大作战”第一阶段圆满完成,接下来只要动静不太大,就能顺利地一个人离开冰城。

  而等林徽发现之后,他已经赶不上最后一班飞往雾都的飞机了。再到雾都的末日真正开始后,有罗青青看着,谅林徽也不可能追到雾都去。

  他计划得完美,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拉开书房的大门,另一只手拎起箱子,避免轮子在地面上滚动发出声响。

  秦笙探出头去:不错,外面很黑,整个房子都在睡梦之中,除了罗青青以外没人会知道……

  他正想着,忽然被一道白光晃了眼睛。

  “罗阿姨吗?”他抬高手臂,低下头躲避手电筒的光芒,压低了声音问。

  然而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只是把手电照到了墙上,让秦笙不用再避着强光,倒是有几分体贴。

  秦笙使劲闭了下眼,才适应了这黑暗中迟来的光亮,重新抬起头,去瞟拿着手电的人。

  那人身材挺拔,即使穿上了羽绒服也不显臃肿,头上戴了一个毛绒绒的,还配小球的帽子,又平添了几分可爱,不是他亲爱的男朋友还能是谁?

  靠。作战失败,秦笙在心里暗骂,又因为做贼心虚,试探着小声对林徽道:“我买了早上七点的机票,再不走来不及了。没跟辞别说我很抱歉,但是现在票都买了,你看……就让我自作主张,溜这一回?”

  “别担心,我不会不让你走的,”林徽关了手电筒道。

  但他不等秦笙欣喜,就从手机里调出来了一个页面,把从冰城到首都、从首都到雾都的两张机票摆出来,秦笙面前晃了晃。

  “我要跟你一起走。”

  “哈?”秦笙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手一松,竟然把箱子掉在了地上,发出好大的一声响。可秦笙已经顾不上去管了。

  他想说点什么劝林徽别去,可是又确信他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断然不会更改。

  娇生惯养的小林主任和他有时候其实很像,都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只是区别在于林徽还有退路,能更随心所欲一点。

  于是秦笙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把劝阻的话说出口。他又拎起箱子,低着头不敢看林徽的样子,试图绕过挡路的门神离开。

  “秦笙,你看着我。”林徽叫住他:“你把箱子放下。”

  秦笙抿着嘴,目光闪躲地看向林徽,见林徽把门挡了个严严实实,脸上带着笑,可惜那笑却不达眼底,冷得惊人。

  林徽没有很壮实,身材比例都能够到一点清瘦的边。他就算是穿了羽绒服,赤手空拳的也不是秦笙一合之敌。

  可是他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铜墙铁壁。

  于是秦笙轻轻地让箱子四轮着地,然后捏着拉杆箱的提杆,却因为手上的冷汗几次也握不牢靠。

  “我是你的男朋友,秦笙,”他柔声说。“把我们联系到一起的不是责任,而是爱。”

   

继续阅读:39 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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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的我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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