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梦醒
一只面2020-06-24 00:024,316

  再睁眼时,他已经回到了秦歌的宿舍里。

  林徽起身撩开窗帘,外面的紫雾已渐渐散去了,天便显得没那么吓人。其余三人还没醒,他又开了门,站在楼道里。

  宿舍楼隔音比较一般,隔壁的大动静还是能听见的。

  林徽站在那里听人墙角,过了不一会儿,就听见了从噩梦中惊醒后此起彼伏的怒骂声。他自己平常虽然不是个讲究人,但也不爱听骂街,此刻却在不停歇的“F words”之中笑了起来,“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末日已经过去,沉睡中的城市在渐渐清醒,他们都还在。

  就是这一瞬间,林徽蓦然红了眼眶。他飞快地转身回到宿舍里,想要真真切切地拥抱自己的爱人一回。

  “秦笙--”他声音里满是喜悦,人像飞一样扑过去。

  这一声实在不低,本来迷迷糊糊的胡一骋和秦歌此时都悠悠转醒,抬起眼皮,撑着头呻吟了几声。

  唯有秦笙岿然不动,像是睡死了一样。

  “起来啦!”林徽又叫他,“睡了那么久,秦大学霸,您可别再接着睡了。”

  秦笙仍然没理他。

  林徽心里一下子觉得有哪不对,他扶着秦笙的肩,轻轻拍了一下,人依旧没有反应。

  再怎么睡……怎么能睡这么沉呢?更何况秦笙本就是个觉浅的,平常若是有人动了必然也就醒了。

  林徽恐慌更甚,他伸手摸了一下秦笙的脸,结果被那人冻得一哆嗦。

  秦歌这时清醒了一些,看见林徽站在一动不动的弟弟旁边,心里也觉得不对。她撑着沙发站起来,刚想走过去,忽然便眼尖的发现秦笙黑色的裤子上似乎有一块颜色更深。那片深色不停地向外蔓延着。

  “他腿上怎么了?”秦歌以为自己刚醒,眼花,便这样问他。

  林徽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在裤子上那片深色抹了一下,蹭到了一片湿润又滑腻的液体。

  他抬起手,只见指尖上染了两抹红。

  “打999!”林徽道,同时从秦歌准备的物资之中翻出一把医用剪刀,三下五除二剪开秦笙的裤子。

  狰狞的伤口暴露在他的眼前。

  林徽本来已经知道伤不会轻--秦笙穿得是厚裤子,血液能渗透出来,出血量必然不低,可他却没想过那血量大的吓人,大约是静脉破了,殷红的血一直汩汩地往外淌,看得他一个医学生都不由得发怵。

  难怪体温那么低,原来是因为失血……可是他们在梦境里时,秦笙并没有受伤,怎么这一下子,大腿上开了这么大一个口子?

  他满心都是疑虑,却又知道静脉破裂不能耽搁,忙拿起橡胶管,抬起患肢,在秦笙伤口上面一点打了一个止血带,堪堪止住了血,然后才清理伤口周围,试图从一片血迹中找出伤口的具体位置并进行分析。

  在他处理的时候,胡一骋也在一旁帮忙。他试着用“治疗”,却发现这鸡肋异能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气得他怒骂一声,只能紧张地跟着林徽处理伤口。

  秦歌把秦笙的伤情描述的很详尽,甚至带了一点夸张的成分在,就催着NHS的人赶快来。

  她打完了电话,见两个人已经够了,就转悠去了studio的小厨房,下了三碗泡面,还卧了蛋进去。她自己先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碗,随后就走过去:“阿骋,面在旁边,我来替你。小徽这如果情况不复杂,也先去吃吧。”

  胡一骋应了一声,站起了身,林徽却头也不抬道:“我在这里看着他,让一骋哥先走吧。”

  这话话音未落,他和秦歌忽然直刷刷地抬起了头,看向胡一骋。

  而胡一骋也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完好无缺的那条腿。

  电光火石间,林徽脑子里的线都接上了。

  是,秦笙在梦境里没受伤,而自己受的伤也在异能“治疗”之下好了,唯有胡一骋因为异能的缘故不能自医,腿上受的伤没好。

  可是他现在站起来了,还好好的。

  反观毫发无伤的秦笙,现在却血流如注。

  更蹊跷的是,这两人的伤在同一处地方,只是秦笙的更深一些。

  你都做了些什么……林徽的拳头在身侧握紧,又在听见救护车的鸣笛声后松开了一些,

  要好好的,不要出事……

  顺风顺水的林大少爷在这一刻无助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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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笙很快被抬上了救护车。

  他受的伤很重,也幸亏林徽及时做了止血的举措,才不至于让医护人员太过于为难。也还好现代社会医疗水平发达,秦笙堪堪从鬼门关上捡回来了一条命,被暂时安置在ICU里。

  乍一看一切都还好,只是主治医师很快就为难地走了过来,告诉林徽那一刀伤得很深,直接切断了神经,而且伤口有很长,大腿小腿皆没能幸免,秦笙腿上的腓总神经和股神经都彻底断裂了。

  林徽木然地应下来,甚至没空去想两处严重的神经断裂会给秦笙未来造成的影响。他只觉得奇怪--自己在处理伤口时并未见小腿也受到波及啊?难道伤口还能自己蔓延不成?

  秦笙本来好端端的,怎么胡一骋的伤突然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而且还加重了一倍不止。

  他又想起在梦境里秦笙说得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和暧昧不明的表现,总觉得他肯定做了什么,才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而骤然严重的伤口,便是改变轨迹的代价。

  秦笙过了几个小时也醒了,起来第一件事自然是问末日的情况,还有旁敲侧击地打听了胡一骋的状况,在知道他没事以后松了一口气。

  林徽低垂着眼,掩盖下去自己的情绪,又和他说了两句体己话,便被护士赶出了ICU。

  所幸秦笙现在体质不必当年一推就倒的瘦弱学生,很快就从ICU里转了出来,住回普通病房,林徽也能光明正大地陪着他。

  他们现在还在雾都,正值假期,两个人不比项目在手的秦歌与胡一骋,就天天腻歪在了一起。病号压根儿就动不得,只能耍耍嘴皮子,林徽就在他进行嘴炮的时候坐在一旁联系削苹果。

  握手术刀的手握着水果刀效果一样好,不几天,林徽还琢磨出了几种新奇的切水果方式,洋洋得意地给秦笙展示。

  两个人似乎都忘了末日里的那茬子事儿,甚至也从没说过腿,直到某一天林徽终于觉得时机成熟,把苹果削成了好几条咸鱼后,才有意无意地问秦笙:“学校又推了开学时间,咱们趁着时候可以到处玩玩,你想去哪?我觉得北欧不错,或者国内的话……”

  “回滨海吧,”秦笙说,“姑姑在那,我好久没去看她了,趁这次机会回去一趟。而且,我不是答应过,要教你游泳的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林徽强颜欢笑着回答,却没问秦笙的腿该怎么办。

  他没想过秦笙会就此落下残疾。

  一来他认识极富盛名的神经内科专家和康复训练师,还颇受二者的欣赏,请他们为秦笙手术、策划康复训练也不是问题。二来他打定了主意,要让秦笙原来怎样,现在便怎样活着。无论有多麻烦,他都一定把他治好。

  “你可得一言为定,不出岔子了,”林徽说着,话里却莫名其妙地掺上了怨妇气息,他嗔怪道:“每次总有一些幺蛾子,没完没了,到底还要到什么时候?”

  “快了,”秦笙安慰他,“就剩最后一个了,我们回去找姑姑的时候把这事一并解决了,以后就该上课上课,该谈恋爱谈恋爱,多好?”

  “你说得倒是轻巧。”林徽笑了一声。

  可能恋爱中人智商确实不太高,他那时候就是想得不多,也没怎么注意细节,并没发觉秦笙没有答应自己不再出岔子了。

  如果他当时想到了,后面那些憾事或许也就都该跟着烟消云散了吧。

  秦笙跟着呵呵笑。他见林徽绕弯子绕了半天,还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干脆自己将一切和盘托出。

  林徽一边听着,一边抓紧了床单,把本来铺得平整的东西揉得皱皱巴巴。

  这都是什么事?

  他恨透了幕后人的作弄,恨不得直接跑到他面前,拎着他的领子质问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搅乱那么多人的生活,赔上那么多人的性命,到底他妈的是为了什么?

  林徽愤怒地一拳砸在病床。上,“咚”地一声响,震得那床都跟着摇晃了几下。

  秦笙眨了一下眼,他垂着头,神情并不可见,可却出离的冷静。

  “不着急,”他压低着声音说,“回滨海后,一切我们就都知道了。”

  “对,滨海……滨海……”林徽重复着他的话,“对了,那位老师的祖籍也在滨海,自从平城出了事,我听说他就回了老家,刚好顺路,我和你一起回去。”

  秦笙眉毛微微一皱,“不用”两字还未出口,病房门外忽然就传来了规矩的三声敲门声。

  “应该是秦歌姐和一骋哥,”林徽说道,起身开了门,果然见到两人拎着各种东西走过来。胡一骋抱了一束向日葵,秦歌则拿着饭盒的和果篮,两个人各自站在秦笙旁边,把东西放下,秦歌打开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饭盒。

  露出来的是一沓薄饼。

  “今天立春,”她拿开第一层,把下面的配料,黄瓜、酱料、土豆丝也一一摆开,“立春该吃春饼,我和一骋给你烙了几张,一家人一起吃一点,迎春,也盼着你腿快点好。”

  在他们来了以后,秦笙的心情就显得相当不错。他快快乐乐地让林徽拿来免洗手洗手液,挽起袖子,用筷子夹了点配料进去,先给秦歌卷了一张。

  秦歌推脱了一下,还是挡不住自家弟弟的笑,接了过去,听见他说:“这张饼姐姐吃了,今年就都会实验大好,多发paper。”

  然后他又给林徽卷了一张,硬塞在他手里,告诉他往后会“一路坦途,心想事成”。

  还有一张饼是给胡一骋的,秦笙祝他学业顺利,前途光明。

  胡一骋顿了一下,仍然接过来,又在秦笙给自己包好饼之前接过了筷子。

  他把各种菜都一股脑地夹进了秦笙的饼里,把那张薄薄的饼皮撑得快裂了,包成了一个球。

  “你也吃吧,”他说着,把东西递了过去。

  秦笙笑着接了,道:“谢谢阿骋了。”

  胡一骋心里总觉得有哪不对,自从三人闹翻以后,秦笙已经多年没有这么称呼过他了。就连两人想要虚与委蛇时也没拿出来这样的好态度。

  可是两人又并没有在末世里有过多的交集,怎么秦笙的态度突然转变了那么多?甚至会通过一些不知名的手段替他担下身上所有的伤。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总归是承了人家莫大的情,便不好意思驳他的好意,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一点自己的歉意。

  秦歌大概也这么想,两个人一起动筷子,险些把秦笙噎死在病床上。

  “水……咳……水!”秦笙一边咳嗽着,一边指挥林徽出去,胡一骋手里还拿着饼,还得给秦笙顺气儿,也就让秦歌出去了。

  病房里现在只剩下了两个人,秦笙便不再像之前那么剧烈的咳嗽,一会儿便消停下来。

  胡一骋慢条斯理地给他卷好一张胖饼道:“你这招从初中时就在用了。”

  “你不是也还记得吗?”秦笙眉眼弯弯,用手撑着下巴笑得开怀。“每次你有话想背着我姐说的时候可都是这样。这次呢?你想说什么了?”

  胡一骋轻笑一声,把饼递给他,“我就是想道个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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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不见的章尾碎碎念:

  之前因为考试,有一周没有更新,辛苦大家等了,我很抱歉,争取在这个月底完结给大家看大结局!其实那也是我一直想写的一个片段~

  这里对伤口的描述不深,或许有很多错误,主要是因为写的时候没来得及考证,特别不好意思。之前存稿都用完了,这章没法多查资料,只能等以后再修文吧。谢谢你们的包容。

   

继续阅读:53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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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的我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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