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儿哪里是胆子大，而是因为，她是站在段瑾瑜那边的。
段家小少爷和自家小姐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凭那份真心，无人能出其左右。
故而，她现在看见公羊祁，心情就不是很愉快。
之前她曾经偷听到太后娘娘和小姐的对话。
是关于十殿下的，身为哥哥的公羊祁居然害自己的弟弟。
若是不亲近，柠儿估计也就是当做一个秘闻听听罢了，可是十殿下在皇宫里是出了名的不上进，就这样还能被盯上。
这年头，人想好好过日子怎么都这么难，就算什么也没有做，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公羊祁见柠儿不给自己脸，一再求见都被拒绝，脸色也逐渐不好，看向她的眼神也危险了起来。
柠儿心里有些害怕，脸上仍然装作一副倔强的样子，看着公羊祁，道：“殿下莫要为难奴婢一个丫鬟，这是主子之前吩咐的事情，即使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是这大景的一国储君，可是奴婢的卖身契还攥在小姐手里，而柠儿也只是一个想做好份内之事的丫鬟，还请殿下莫在为难奴婢一个下人。”
这话说的，公羊祁心里一阵不舒服。
他还能指使凉思羽不成？他平心而论，自己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凉思羽是什么人，能让她屈服？
自己还没这个本事。
认命了以后，就尴尬的站在门口，毕竟霍枭这件事情重大，自己不能再闹脾气，凉思羽要是因为自己这件事而受到伤害，那是让他往自己心口上戳刀子。
等了许久，到天黑，凉思羽也没有回来，公羊祁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敢问，思羽去的是哪里人”
“回殿下的话，是段公子府上。”这下你总该歇了你那小心思了吧。
看懂了柠儿脸上的表情，公羊祁哭笑不得。
他早就没了这个心，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这句话一出，公羊祁就知道自己和凉思羽绝无可能。
他没有能力给凉思羽建造一个属于他们俩的世界，更何况，她从来也未曾属于过他。
宁寿殿上级；惊鸿一瞥，她在大殿之上侃侃而谈，淡定从容，和卑微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就是这样浑身上下光芒四射的人，却看上了段瑾瑜。
那同样是一个活泼开朗，热情洋溢的人，看样子什么都不懂，大大咧咧，傻里傻气，可是内心却什么都清楚。
这样的人，和阴沟里暗暗算计他人的人，都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这样的他，从来就没有被凉思羽放在眼里过，又哪来的所谓的爱情？
等了许久，公羊祁站的也有些累，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柠儿倒是很懂的上了一壶茶。
可是公羊祁明明就看见柠儿是看自己坐在那才上的茶。
估计是想把自己气走，可惜了，以前她肯定能得逞。
现在自己有急事。
没过一会儿，凉思羽回来了。
见到凉思羽，公羊祁迎了上去，见到他，凉思羽有些诧异的说：“阿祁，你找我有事吗？”
还好，叫自己阿祁，证明她没有生自己的气。
可是想到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他心里又没什么底气，让凉思羽不生气。
见到公羊祁神色不太对劲，凉思羽心里觉得十分的古怪，说：“有什么事，先进来说吧。”
柠儿避开凉思羽，站在一侧行过礼后说：“殿下想进屋子里来，奴婢没让进。”
凉思羽神情微顿：“做得好。”她这么说到。
柠儿神情有些雀跃。
武功不低的公羊祁自然是听到了，有些苦笑的看着柠儿：“你这下开心了？”
柠儿神情淡淡的说：“殿下说笑了，奴婢不过是一个丫鬟，您是殿下，奴婢不敢。”
心里怕不是这么想的吧。
公羊祁无趣的看了一眼她。
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调教出来的，每个人的习性虽然大体上都有差异，可是小细节上，却是和凉思羽大差不差。
比如这个神情，只有凉思羽做出来才有韵味。
她身边的丫鬟都在无意识的模仿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公羊祁在心里感慨，大概是一个人魅力到达一个地步，身边的人就会不自觉的跟随她，模仿她，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打扮，说话的口气。
公羊祁心里感慨，进了屋子，待柠儿上过茶点，将门合上后。
喝了一口茶，凉思羽抬起头，看着他：“出了什么事？”
一般无事 公羊祁是不会主动上门来的，这只能说明出事了。
公羊祁被她看穿也不惊讶，道：“霍枭……”
“啊，不是。”见到凉思羽迷茫的眼神，他换了种说法：“是，无名，你应该记得。”
当然记得，凉思羽原本和缓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看着他：“你认识无名？”这是一句废话。
公羊祁这么说，就证明他肯定认识无名，至少不会是一面之缘。
搞不好，这其中，两人还有了不少的交易，一想到那个无名做的事情，凉思羽脸色越发的不好，语气却还是淡定的问道：“你们俩都做了什么。”
不过是倒卖了一些军械，和公羊浩宇做的事情大差不差。
可是看到凉思羽这个脸色，他又不敢说：“就是一些合作，你知道的，想要培养自己人，就得花钱，我还没有那些东西，至少得找个人和我一起合作，无名……也就是霍枭，他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沉默许久，凉思羽在思考公羊祁话的真实性，这其中肯定隐瞒了不少，这个世上能赚钱的无非就那么几样，反正不可能是什么来钱慢的生意。
无非就是大烟馆，倒卖军械之类的。
凉思羽虽然心里不舒服，可是有了公羊浩宇做底子，老子都这样了，儿子能好到哪去，所以也没什么惊讶的。
沉默了许久，凉思羽开口问道：“霍枭……到底是谁？”
“是，大君的兄弟的儿子，也算是皇族吧。”不过在夺储中失去了性命，大约也是因为这个，从小逃亡流浪的霍枭格外的敌视大君，就连带大景和琥寐也恨上了。
凉思羽不太在意这个，听到这些，顶多是无语了一些，看着公羊祁：“所以呢……”吸饱大景的血，还对大景的子民们下手，就算是捞钱，凉思羽也从未想过在这些政客身上看到人性，但是人总有底线的吧。
“他想做什么？”
“他想，以阿炯性命为条件，让我交给他，大君和琥寐的人头。”说是人头有些血腥了，不过……
意思就是那个意思，难不成霍枭问他要这俩人是回去做座上宾不成？
反正不会是好事。
凉思羽听到这些话后，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一片平静：“你怎么想？”
“他怎么想，当然是向你邀功啊。”裴言靠在门边，旁边站着快哭出来的柠儿。
公羊祁神色凝重的看着裴言，这个裴言，他心里是不喜的，就算是为了皇家的体面，杀了她的心思也不是没有的，可是却被凉思羽的一个眼神所制止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已经答应了一个人，要保住她，自然不会允许你要了她的命。”
“谁？”
裴言摸着脸，神色冷淡的说：“是司徒吧，这个世上，除了刘丹心，也就他关心我的死活了，你这丫头，心狠的很呢，除了段瑾瑜，周遭的一切都不关注。”
“我关注他，才是对他最大的残忍。”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小心思如果瞒不住，那是连朋友都做不了的。
若是她和司徒中间没有段瑾瑜，或许还能做朋友，可偏偏司徒是段瑾瑜实际上的引导者，是引导失忆的段瑾瑜迈向人生中第一步的人，是他记忆中最深刻的人。
这样的司徒，喜欢上了段瑾瑜的心上人。
这些事情都不该由凉思羽来处理，故而司徒去向也没有过多关心。
“你这丫头，果然凉薄。”裴言啧啧称奇：“一个男人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就不感动吗？”
“感动？”凉思羽奇怪的看着她：“我确实需要他们的帮助，不过我也会帮助他们，这是互帮互助，没什么需要感动的。”
果然冷血。
难怪啊……
裴言一副了然的样子：“都说男人是贱骨头，还真没说错。”她靠在门框边：“司徒那家伙，和之前的暮秋枫一样早早就离开了梁都城，去疗所谓的情伤了。”
凉思羽无语的看了眼公羊祁，公羊祁被她的眼神一看，心里一跳：“我不会这样做的。”
“我知道。”凉思羽没好气的说，她可没这么想，也没觉得自己魅力到达那里，能让一个皇子放弃储君之位，跑到别的地方疗情伤，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道的普世观降低了。
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凉思羽根本想也不会想。
“你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
说起正事，裴言也正色道：“霍枭这个人，你之前如果说是无名的话，我或许听不出来，但是霍枭……我或许可以帮的上你一些什么。”
凉思羽沉静的看着她，霍枭和她之间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