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扭过头,心里到没多难受,只是觉得不值:“难道你觉得我们就该帮着公羊祁吗?”
〔这倒没有〕奚东摇了摇头,他只是觉得很有意思,花朝这些人知道真相的明明不乐意却还要为了花钰而去照辅她的子嗣。
〔你们可真矛盾。〕
“谁说不是呢?”陈乐看着天空,喃喃自语到:“为了一个他,多少人死在半路上,为了一个他,花朝要开国战,你不是不知道,宋国和花朝接壤,他们一向厌恶我们这里,所以没少攻击我们……我们一边要和宋国坐下来商谈,一边又要为了他耗尽心血。”
〔这不是你们自愿的吗?〕奚东这下是真的奇怪了,或许是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么热情过,就连凉思羽,他明明可以传音给凉思羽。
却因为某些原因,他不愿意表露出来,不然自己被毒哑,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陈乐惆怅的看了他一眼,嘴里咕哝着:“那是因为他是钰公主的孩子啊……花朝先祖的妹妹的后代,长公主这一脉传到这里,也就剩下公羊祁了,继承钰公主现在名义上的称号的后代都是宗族长老,从别的分家过继过来的,对于我们来说,花朝的根很重要,人不能忘本,更不能让传承断掉。”
所以他们这么前仆后继,心里仍然无怨无悔。
〔却没想到,救了一个白眼狼回来?〕
“是狼子野心吧,白眼狼倒也未必。”陈乐歪着头:“你们不清楚这家伙在花朝做了什么,其实以他的功绩,未必不能起一番事业,只是这家伙老想着找捷径,就像是有人在他屁股后面追着他,逼着他做什么一样,太赶了……”
奚东在心里轻叹了一口,〔也许是因为,继承人争夺战吧。〕
〔或许吧。〕或许久了,陈乐不太想搭理他了〔总之,别把我们当敌人,以后就算是未来君上的母家了,就算是要恨,也轮不到你,你应该去恨公羊浩宇。〕
奚东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确实,按照现在被覆灭的那些小家族族长们的意思,陛下有罪,花朝也不能免其责。
这些被凉思羽救下来的族人们,将先前为了家族提前潜藏起来,为了以后万一出事情好有本金东山再起的救命钱取了出来。
雇了不少不要命的刺客,在花朝边界骚扰驻军和花朝将士。
这其中并没有奚东一脉,看了一眼陈乐,他今天话里话外都是让自己放下过去。
想必也深受其害,可是他完全猜错了,因为凶手根本就没有奚家一脉。
奚东本人万全贯彻了凉思羽的思想。
那就是,仇要报,但先提条件就是拿什么去报?
那些先祖们为了后辈子孙们准备下的救命钱?
都说了是救命,就算动用也要让自己先站起来吧。
他听从了凉思羽的建议,先是倒卖走私一些日常穿用的东西給朔月。
因为和秦王之子林苏关系不错,而秦王的存在,是于边境一直对朔月王朝有着掣肘的致命因素。
即使朔月不乱,凉思羽也会让它乱起来的,正好撞见了秦王父子。
而对方哪怕是知道凉思羽没安好心,也默默接受和大景尤其是梁都城的一些商人交易的事情。
朔月苦寒,很少有适合耕地的土地,也没什么物产资源,但是矿脉丰富。
奚东让自己的族人,用大景的粮食,茶叶,酒水这些不起眼却时常需要的资源换取了大量的矿石,转手再卖给国内的作坊乃至黑市。
得到了大笔的资金。
最近奚东没怎么参与凉思羽的事情,导致她被霍枭抓走。
除了一来是凉思羽不允许他出梁都,免得被人认出来。
二来就是,奚家要重建了!
没想到短短几年,凉思羽就帮自己实现了家里重建的愿望。
自己哪有闲工夫去恨花朝,有那钱,不知道拿来重铸家园吗?
反正奚家以他为首,已经决定卖命给凉思羽了。
偷偷买地,并且招募人手,要不是凉思羽有恩于几个衙司,以及三司天策府,这些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自己这么个人吗?
他哪有闲工夫,去杀花朝人呢?
大景的破事都一堆。
眼瞅着陈乐不知道是真睡还是装睡,反正就是拒绝和自己交流。
奚东也别过头,只剩下底下那对叔侄一直叨逼叨逼叨逼。
***
“怎么办?白炼大人,一直进不去。”一名身着酱紫色矮小男人站在白炼身边。
之间白炼一身素衣如雪,紧闭双眼,眉目间如同积年的寒雪一般冰冷。
看得出,他没什么耐心了。
“到底潜派了多少人?为何始终攻不进去。”白炼睁开眼,眼里一道利芒闪过。
矮小男人忙道:“我们已经派了数十人,可大多都是在外围就被击毙,偶尔有几个人趁着混乱到了里围,可却被杀了个干净。”
白炼心中郁愤,不单单是因为任务没完成要被霍枭责罚。
更多的是自责,自己竟然没有完成主上交代的人物。
“其实让小人说,霍枭大人也未必是真的想找里面那两个人。”矮小男人此刻就和白炼站在距离尘心街,也就是被宗师团团围住的这条街两条街道以外的第三条大街——筑孜大街上,矮小男人揣着手,看似平凡,可是真正了解他的人,没人敢小瞧他。
他一双不同于身材的修长细嫩的手,就是静心保养过,嫩的比娇养在宫中公主的手还要细嫩。
一双牵丝手,万种变化,神鬼莫测。
最擅长的就是投发暗器。
这次被白炼召唤,忙不迭的就赶了过来,江湖上霍枭的凶名,想必也没几个人不知道。
白炼冷眼:“怎么,你不想干了?”
言语中尽是威胁。
矮小男人推脱道:“若是公子真想进去,和那屋内里的韩大人聊上一聊,我高沣绝无二话。”高沣搓着手,面上一派和善:“就怕,公子目的,在那位凉小姐身上,而不是韩家两位大才。”
白炼眉毛倒竖,厉声道:“不论大人目的究竟是什么,我现在要的就是见到韩玄这个人。”
“这这这。”这着实是难为高沣,其实他原本只是想推诿这件差事,本来想着霍枭凶名在外,自己倒是本事不低可没有一个靠山,想来碰碰运气,却没曾想,看似简单的差事,引得多少高手都折戟在这小小的驿站里面。
偏生这霍枭就跟不死自家人似的,一个劲往里面塞人。
“这万独掌陈铁心,毒狼杜岚,棋钥仙子莫舌兰也折在里面了,恕在下直言。”高沣抱手:“这隔壁那条街都被封起来了,全是一等一的大宗师,这些人又都是花朝的人,在下实在不敢招惹。”
说完就想走,白炼站在一旁,眼神里都是寒凉。
“你走不了……”
“……试试。”
说罢,高沣原本混沌不堪的眼睛唰的一亮,一双牵丝手,缠尽万千痴人不吐骨头。
白炼的寒霜剑也不是白练的,两人纵错交挥间,寒光四射,周围人瞠目结舌,四散远去。
距离这里两条街道上,一位身着一袭简朴且洗的发白的衣服的中年男人,冷漠的看着那里起了争执。
周围人四散分坐在屋檐上,有的在街道上扫地,有的人在屋檐上,摊子上,喝酒的喝酒,打花牌的打花牌。
男的有,女的有,共同点都是一副死人脸。
唯独一个陈乐倒还有些生气。
“不管管吗?”一袭祭祀巫服女子跳到男人身边,抱手冷漠的看着那里,正是白炼和牵丝手高沣打起来的地方。
“要死赶紧死,不管死哪个,我们都省力气了。”
“那可不吗?你不就是赶紧盼着任务结束回去抱老婆吗?”
底下一个道人混不吝的调笑道。
大街上坐着的诸位听到这句话都笑了。
中年男人无奈的看了他们一眼:“大家都是花朝人,都是为了王爷办事,何必互相伤害呢?”
若是有识数都人看这里,且要是花朝人,都会瞠目结舌。
原因,竟是这里将花朝宗师级别的人物揽尽。
这里的人,有的人江湖盛传已经死去,有的人被传是朔月的人,家有血海深仇未报。
可没曾想,却全部聚集在此。
“也就是花月貌那小丫头了。”一名身着清凉的红衣女子,手里轻捻着一朵花,眼波揽转,好一个绝色美人,可嘴里的话却是让人心寒不已:“若是旁人,早让我丢给雪狮子,做食物了。”
害,谁让她欠花月貌一个人情呢?
结果人情没还完,账是越欠越多,花月貌将她留在花朝,自然也就成为了花朝人。
若是大景没有暗狱,没有凉思羽,只怕是早让这些人将梁都城捅成筛子了。
“这件事一过,小老儿需得见那凉家小姐一面啊。”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一边扫着地,一边轻声道:“那么多次任务只要路过梁都城,都会被那小姐发现,小老儿对这姑娘实在好奇,若以往,立场不一样,也不太方便去问话,现在嘛……”
倒是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了是吧。
众人心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