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并不是误会。
宁西华分明感觉得到,夏儿对他的仇视与敌视,全然不假。
她在说出那句话以后,又迅速的改口,怕是有些缘故的。
“这位大夫,我可以将这位故友带走吗?”宁西华问道。
许青亦微微一笑,“不行。”
宁西华的双眼落到许青亦的身上,只觉得这位大夫有几分出尘的气质,但对他却称不上友善。
“我救下来的人,我教她医术望她救人,总不能落得一个生死不明的下场。”许青亦不客气的说。
“你在胡说什么。”白弘业甩着大刀,横在许青亦的身前。
许青亦冷眼扫过,“望世子,手下留情。”
宁西华的目光落到夏儿的身上,“你之前不是说,不仅仅见到了尤家的人吗?还有谁?”
他当着许青亦的面儿,直接就问了出来,会是因为相信许青亦吗?
不,是因为他没有时间。
只要夏儿说出这个人,他就会去做。
“尤书航。”夏儿脱口而出。
宁西华迅速的拧起眉头,他知道尤书航当时也在琴州,但没有想到安府之事也与他有关。
他正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时,就听到许青亦道,“如今,可以放我的这个小徒弟离开了吗?”
宁西华拱手作揖,在临走时对夏儿道,“如果你在这边不习惯,可到南王府去。”
“不必了。”夏儿毫不犹豫的说,“奴婢会做大小姐想要做的事情。”
大小姐,是学医呀!
宁西华的神情有那一瞬的落寞,随即消失,转身就走。
夏儿在看到宁西华的身影时,不由得握紧她的小锄头,眼中充满着愤恨。
的确,是恨意不止。
许青亦看着夏儿,说道,“你现在可知道,你家小姐为何不想带着你一起去了吗?”
夏儿低下了头,深知自己的不足,比起习雨差了许多。
她在面对着危险的时候,竟然险些将重要的事情说出去。
一旦开了口,怕是就没有收回的余地,也会为自己带来无妄之灾啊。
“是奴婢的错。”夏儿颤着声音,“奴婢会留在山庄内好好学医的。”
“比起习雨,你太过冲动。”许青亦摇着头。
“虽然我认为,习雨也不适合。”
习雨从前始终是跟在安星月的身边,像是宁西华和尤书航必然是会认出来的。
可是他寻了许久,也没有寻到适合留在安星月身边的人,暂时只能由着安星月。
“走吧,最近要小心。”许青亦道,“谁知道这个南王世子好端端的跑到承州,是想要做什么?”
总归不是为了寻安星月的。
在许青亦带着夏儿离开以后,宁西华又回到此处。
这一次,不止是带着白弘业,还有几名侍卫。
“你们悄悄的往四周寻着,莫要惊动他们。”宁西华沉着声音,“尽力找到他。”
白弘业上前一步,小心的询问着,“世子,您是真的认为,安大小姐还活着。”
“是!”宁西华斩钉截铁的说,“你想想安大人的态度。”
从前的安笠仲虽然悲伤,但是与他,与尤书航的关系都算是不错。
但是近半个月来,态度的转变极大,当真是变成了一个言官,任何人的小错处被他抓住,都会拿到朝堂上来说。
偏偏皇上和皇叔齐文渊对他都十分的喜爱,认为这样的纯臣才是朝中所需要的。
可是宁西华可以感觉到安笠仲的变化,就是对他的敌意,增加了许多。
一定是安笠仲受到挑拨,认为是他没有保护好安星月。
会拿这件事情当说法的人,除了尤家,还能有谁?
“哼,一个异姓王,想要的不少。”白弘业提到皇叔那一边的事情,就相当的烦恼。
比谁都烦!
宁西华就站在那里,到处搜索着,但却是一无所获。
如果一个人有心躲着他,难道他能查得到更多吗?
“将那个山庄看管起来,我相信……”宁西华沉着脸,“他能救出星月的丫头,未必救不出星月。”
但他的人将山庄暗中看管以后,就只能看到夏儿独自一个人出来采药,时不时的蹲在地上抹着眼泪,好不可怜。
白弘业盯了好些日子,不仅发现夏儿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这个眼泪还是相当的不值钱,说哭就哭。
可是没有法子,宁西华叫他们看着,他们就是要看着。
在夏儿正被盯着想要一个收获时,安星月早就去了孟老夫人处,准备随她一起入京城。
孙代荷看着要离开的安星月,一时间竟然是有些舍不得的。
“石姑娘,你以后到了京城,千万不要到处冷着脸,像是一块石头似的,也是要多交些人。”孙代荷担忧的说,“可不是谁都像我这样的好脾气,能受得了你。”
安星月对孙代荷从来都只是客气,正如孙代荷想要利用她的主意,在承州做些名气。
又不得不说,比起那些尤家人来说,孙代荷当真是个好姑娘了。
“我尽量。”安星月冷冷的说。
孙代荷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却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好,你小心就是了。”
“好了,多日不见,就成了一个小老太婆,如果想要见大夫,就到京城去。”孟老夫人得意的笑了笑,“兴许你见了石姑娘以后,还要向她行礼问安呢。”
孙代荷的目光闪了闪,那是她想要的。
“走吧!”孟老夫人说道。
这一行人都进了京城去,孙代荷的脸色却渐渐的沉了下来。
“看来一遭,又是没有我的好处了。”孙代荷感慨的说道。
她身边的丫头只能轻劝着她,“小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太后娘家这一边各个都是封赏不低,再这么赏下去怕是会受到非议的。”
孙代荷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真正听到时,心里却充满着不甘心。
“所以到了我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孙代荷叹了口气,“只望着,这位大夫争气一些,我不求她步步高升,但可以做我最好的助力。”
“小姐,您想要什么呀?”丫头问着。
孙代荷什么都没有说,她只与安星月一个人提起过。
此时的安星月却是坐在孟老夫人的身边,一言不发,想着孙代荷的要求,有些迷惘。
她能这么做吗?会不会带来许多麻烦?
“是不是荷儿提了某些要求,令你难做了?”孟老夫人闭着眼睛,问道。
安星月轻声的说,“孙小姐想要嫁给安大人。”
孟老夫人不由得冷笑一声,“这个丫头倒是聪明了,没有想着什么县主、郡主位置的,却是盯着了你的兄长。”
安星月低着头,却不知道要如何去说。
显然,孟老夫人是不会同意的。
“你放心,她想要嫁给你哥哥,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有利。”孟老夫人叹了口气,“我已经为她选了一门好亲事,比什么都好。”
是吗?还能再有什么好亲事?
安星月垂着眼帘,一言不发,她的手里还有刚从京城来的书信,竟然是出自于安笠仲的手笔。
她一直隐瞒的事情,最后还是被知道了。
希望此事,能一瞒再瞒。
她哪里知道,安笠仲此时正在皇上的面前,弹劾南王纵容属下侵占民宅,令南王好生尴尬。
在尤首辅觉得开心时,他顺便又弹了汤氏浪费银两之事,认为尤家将此事交给内宅女子来办,实在是太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