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回院子时,天色已黑。
习雨打着灯笼,陪在安星月的身边,心有余悸。
“你是如何与我爹娘说的,他们的态度倒是怪异。”安星月不甚理解。
无论是前世今生,爹娘在面对着她的事情时,态度总是矛盾的,可从未有过一次是站在她这边。
这一次,出乎她的预料。
习雨低着头,说,“奴婢说,尤公子多有纠缠,但每一次都是被少爷和奴婢们挡了下来,小姐不知情。”
安星月收住脚步,诧异的看着身边的这个小丫头,确实是很错愕。
“你当是这般说的?”安星月问道。
习雨理所当然的说,“小姐,这是事实呀,虽然小姐不与尤公子有正面的冲突,但以后类似的事情必定不少,此事不能忍着。”
“有道理。”安星月缓缓的点着头,自然是夸着习雨。
习雨深知她心,且能将事事都安排得好。
“原来,如此。”安小芸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习雨迅速的举起灯笼,就瞧到安小芸带着两个小丫头,也正走了过来。
“姐姐好。”安星月笑着打招呼。
安小芸看着她,“你又断我的路。”
“姐姐,是你把我往沟里推,难道我还要看到你伸手时,自己跳进去吗?”安星月微微一笑,“自然是能躲就躲了。”
安小芸咬牙切齿的说,“你来嫁,不好吗?”
哎,怎么总想着叫她嫁呢?
当年,安小芸应该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将她往尤书航的身边推去,而安家为了掩人耳目将她与元子仓订婚。
这一错再错之事,是万万不能再发生了。
“凭什么?你怕死,不肯嫁,我就不怕了?”安星月笑着问。
安小芸的面色一变,目光闪躲。
安星月推开习雨,走向安小芸,轻声的说,“姐姐,明人不说暗话,你在城外寺中帮着尤书航设计我时,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是觉得自己脱离了困境,还是心里涩涩的?”
“你胡说什么?”安小芸喝着。
安星月的双眼一转,“姐姐,你的心里,是有尤公子的吧?他年轻俊朗,待人友善,身份高贵,处处温柔。”
“姐姐喜欢表哥,何况不也是同样的原因?但姐姐究竟喜欢的是谁,真的有想过吗?”
此时的安小芸半张着嘴,目瞪口呆。
终是太年轻了!安星月在心中感慨,她不过是一两句话,便令安小芸迷惘了。
“姐姐一再的将我推给尤公子,是真的希望我嫁给尤公子呢?还是希望看到尤公子将我拒之门外,娶你过门?”
安小芸喝着,“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我……”
“姐姐,你为何不肯嫁他,你我心肚知明,可是你是真的怕他,还是想要借他的手来害我呢?”安星月推开安小芸的手,“那封信又在爹爹的手里,爹爹怕再生事端,已将它送到尤家,后面的事情……姐姐和尤公子慢慢商量吧。”
她扭过头,慢悠悠的离开。
习雨看到安小芸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敢多留,拼命的追上安星月的脚步,震惊不已。
“小姐,您说的是真的吗?芸小姐是心悦于尤公子的?”习雨问道。
安星月冷笑一声,“想什么呢?我胡说的。”
“她喜欢谁,我去哪里知道?”
习雨叹了口气,道,“那,小姐又为何说老爷会把信送到尤家去?”
安星月已停脚步,回过身去,瞧向安小芸方才所站之处,已无他的身影。
她挑眉道,“因为,我想看看,那封信到底是谁写的。”
她之前从未亲眼瞧过尤书航的书信,也不知道那书信的真与假,不好做出判断。
现在可以肯定的说,是安小芸自己做的信。
“习雨,去将此事告诉哥哥。”安星月道,“信是假的,安小芸寻着旁人仿的。”
习雨没有听懂,但还是依着安星月的话,送着她回了院子以后,便去了安笠仲处。
安笠仲在听说这个消息时,十分的开心,忙着就去翻个什么东西,说是明天要去会友。
习雨不明所以,回来时,安星月喝了药也已经睡了。
安星月其实是想不通的,安小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边不想嫁给尤书航,一边利用尤书航的人脉做事,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她再这么踩着尤书航的底线乱走,怕是会被尤书航拧掉脑袋的。
次日一早,安笠仲就抱着书画去会友了,至于会的是哪一个友,便不知而知。
待安星月去向庄氏请安时,发现庄氏是神态自然,仿若昨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又要去向巴氏请安时,江妈妈便跟了出来。
“昨日,小姐委屈了。”江妈妈说。
安星月瞧着要安慰她的江妈妈,忙道,“江妈妈可不要乱说话,我哪里就会委屈的?只是希望江妈妈明白一件事情。”
“以后,莫要再将尤家的消息告诉我,我怕以后会死得很难看。”
她带着习雨就去寻了巴氏,留下尴尬的江妈妈。
安星月进了巴氏的院中时,就听到安笠仲正在说着话。
“娘亲,你就告诉儿子吧,是不是有这样的人?娘亲是不是认识的?”安笠仲缠着巴氏问道。
安笠仲不是会友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安星月听着情况不对,忙走了过去。
“哥哥,你在做什么?”安星月问道。
安笠仲一见到安星月过来,便道,“我查到一个人,并不在城中,但在附近,听闻仿得一手好字,但绝对不会帮他人去仿写,也曾收过两个徒弟的。”
安星月明白安笠仲的意思,认为赵夫子的文章怕是由此人或者徒儿所书?
“在哪里?我们可以问一问。”安星月急道。
“够了。”巴氏低音喝着,“外面的事情与你们有何干系?你们能不能莫要参与到其中?”
昨日尚有几分凌厉的巴氏,今日又回了原形。
“娘亲。”安星月向巴氏福了福身,笑道,“女儿素来胆小,只想着如何保自己平安无事,有人用计寻着我的过失,我总是要把这个帮手揪出来,才能安心。”
“昨日收到的那封来自于尤小公子的书信,是姐姐寻着人仿写的。”
巴氏的脸色一变,“你莫要胡说。”
如果这是真的,岂非是安府的家门不幸。
“娘亲信与不信,这是事实,爹娘查不出来的事情,女儿可以自己查嘛。”安星月微微一笑,“女儿送来请安,这是小厨房送来的点心,甜甜糯糯,很是可口,娘亲尝尝?”
尝尝?巴氏一时怔忡,在打开食盒,看着点心时,总觉得哪里不对。
“女儿告退。”安星月道。
“儿子先行一步。”安笠仲也到。
不等巴氏开口,他们兄妹就走了。
“哥哥,你来问着娘亲做什么,有事情可以先与我商量呀。”安星月恼火的说道,“你看看娘亲的样子,她怎么能帮你?”
安笠仲凭白无故的挨了妹妹的训,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郁闷的说,“我也不知道娘亲不肯说呀。”
“究竟是何事?”安星月问道。
安笠仲便将事情说给安星月来听,“你昨个不是认为那信是安小芸请人所写吗?我想着路兄的朋友多,就去问同辈中有哪几位擅仿字,或者有这方面爱好都可以,还真的是叫我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