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啊……黎昶对于过年没什么感觉，上一次满心欢喜地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还是他七岁那年，虽然没有新衣服穿，也没有烟火玩，但是过年依旧会让黎昶感到期待。
黎昶的家在很小的一个村子，家里很穷，连鸡蛋都要过生日才吃的上，这大概就是黎昶现在嘴馋的原因吧。小的时候只有过年才吃的上肉，因为爷爷奶奶会去家里过年，父亲会买猪肉，买条鱼，再买一小块酱牛肉。
所以黎昶对于过年的期待就是有肉吃，还有爷爷奶奶会给他压岁钱，虽然只有五块钱，但是黎昶还是会很高兴，日子过得还真是快啊，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佟宇霄家过年是什么样子呢？一想到过年要去佟宇霄家，黎昶有些开心，还有些慌乱。想到那天佟宇霄妈妈说话的口气黎昶觉得佟妈妈一定是一个美丽又热情的人，应该不会尴尬。
黎昶看了看日子，今年过年早，又出去溜达这一通，还有一二三四五六……还有八天就过年了。要准备礼物的吧，买点什么呢？
佟宇霄没想到今年小舅他们一大家子带着外婆回国了，所以老妈，老姨还有老舅姐弟三人一商量过年定在他们家过年，一想就特别热闹。
脑子眼要炸了的那种，啧。老舅家的那个小表妹女三年见时候才六岁就嘲笑他没有女朋友，今年九岁了还了得？还有小表弟，一说话就扯着嗓子喊，啧，难搞。
还好老姨家一个哥一个妹都不小了，要不然，这个年塞着耳塞过吧。
提前跟黎昶讲一声吧，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肯定会紧张。而且自从回来那天晚上一起吃了个饭就没再见面了，天天陪着老妈去采购，置办年货，虽然佟宇霄特别不理解为什么包包也算年货而且老妈还买了十几个，苦了他这个拎包的。
正好家里年货置办得差不多了，卫生也打扫好了，可以百忙之中抽空见个面。
黎昶不太理解佟宇霄有车还非要他开车上门去接的行为，不过，黎昶还是很高兴，这几天和闵曦各个商场转，第一次去别人家过年，闵曦也有些不知所措，所以黎昶干脆拉着闵曦把她说的那些东西都买了。
给佟妈妈的有什么化妆品，包包，丝巾，项链，给佟爸爸的就是打火机，皮夹，皮带，还去仓库挑了几块茶饼买了包装盒包起来。
“我不当电灯泡，你快去吧，”闵曦招招手，“回来时候记得买两副对联。”
黎昶把车上的东西交给闵曦就转了个车头跟着佟宇霄发来的位置导航过去，今天的天气有点阴，不过风不大，黎昶把车停下给佟宇霄发了消息说到小区门口了，就站在车头透气。
这边老城区的空气很好，黎昶路边两个小孩抢滑板车，听到有人叫他，黎昶扭过头，佟宇霄踩着一块滑板从小区滑了出来，挥着手，黎昶看着挥着手咧着嘴的佟宇霄看出了神，突然感觉眼睫毛上沾了什么东西，他用力眨了几下，感觉睫毛湿润了。
黎昶伸出手，看着已经滑倒面前的佟宇霄，“下雪了。”
佟宇霄看着天空中逐渐密集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车上，黎昶的肩膀上，头上，睫毛上。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是和黎昶一起看的。
佟宇霄的嘴唇在黎昶的眼皮上碰了碰，“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黎昶扶着方向盘。“我给你指路，开车！”佟宇霄呲着牙。
佟宇霄说的好地方是靠近河边的一家下午茶店，整个店都架在河面上，对于这地段没开成一家农家乐黎昶感觉特别惊讶。
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暖风让黎昶感觉特别舒服，店里养了几条猫，占着桌子团成一团睡觉，店里人不少，但是特别安静，佟宇霄带着黎昶上了二楼，靠近河边这里，纯玻璃的墙面，窗外的风景一览无余。
“这视野真好，”黎昶在地毯上坐下，“这是个暖炉吧？”
黎昶的腿从取暖被伸进去的那一瞬，通体舒畅，特别暖和。“舒服吧。”佟宇霄也腿伸了进去。
服务员过来点了单就走了，外边下着雪，黎昶和佟宇霄看着河面上溜冰的小孩，还有远处在冰面上凿洞的大叔，这种感觉最安逸舒服不过了。
“这种感觉特别好。”佟宇霄说。“嗯？”黎昶有点迷糊，太舒服了，舒服地他有点打瞌睡。
“我说这种感觉特别好，”佟宇霄笑了笑，“和你坐在一起，不说话也感觉特别好。”
“我也觉得。”黎昶也笑了起来，“佟宇霄？”
“嗯？”佟宇霄看着黎昶。“我其实……”黎昶扭过头继续看着窗外，“挺喜欢你的，但是……”佟宇霄愣了愣。黎昶低下了头，看着桌子上的点心，“我……就是，眼睛……还有……”
“黎昶，”佟宇霄拉住了黎昶的手，笑着看着窗外，“我知道了。”
好一会，黎昶才又开口，“那个女人说，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场巨大的灾难。”
佟宇霄笑了一下，“黎昶，这句话真的特别像拍电视剧呢，”黎昶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你并不是很确信的是吗？”
黎昶拿起一块曲奇放在嘴里点了点头，“不过，”黎昶笑了笑，“灾难不敢说，肯定不会太平就是了，没准什么东西躲在暗处，酝酿着什么惊天阴谋呢。”
“奶茶很香。”佟宇霄微眯着眼睛笑。“曲奇也很香。”黎昶呲了呲牙。“所以，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佟宇霄拿起一块曲奇，“起码当下要满足自己才没有遗憾。”
佟宇霄这句话在黎昶听来很微妙，黎昶就是因为害怕以后所以才不敢回应佟宇霄的表白，自己刚才支支吾吾没哼出个什么，但是佟宇霄一定也猜到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活在当下吗？黎昶不敢，感情和其他的事不一样，起码感情不能那么随便，不是我现在愿意谈个恋爱就谈了，他要为佟宇霄的以后着想，自己的未来有那么多不确定……
“黎昶？”黎昶正想的出神，佟宇霄突然喊了他一声，黎昶愣了愣扭过头看着佟宇霄。“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佟宇霄也扭过头看着黎昶的眼睛，“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黎昶想说不好，想说不可以，想说很危险，但是他没有说出口，佟宇霄的眼神十分坚定，表情也很严肃，黎昶从来没见到过这种表情的佟宇霄，黎昶觉得自己简直是完蛋了。
黎昶点了点头，佟宇霄笑了笑，“跟你说个事儿。”“什么事？”黎昶拿着奶茶杯问。
“我老舅姥姥回来了，”佟宇霄说，“所以今年过年我老姨老舅还有我姥姥都来我们家过。”
“咳~”黎昶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那……”“不行，”佟宇霄知道黎昶要说什么，“必须去，我跟我爸妈都说了，我姥姥老舅老姨都知道，你必须去，明天三十儿早上我去接你。”
“会不会不方便？”黎昶问。“有什么不方便的？”佟宇霄斜着眼睛看了看黎昶，“你是说我去你家接你不方便？”
“没有没有，我不是……”
“没有就去！你住得离店里不远吧？”佟宇霄扭过身子看着黎昶。终于要知道黎昶住在哪了，好激动！
“就在那个小区。”黎昶说，其实上次在佟宇霄那套公寓住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就住隔壁楼。
佟宇霄愣了愣，“那我们还是邻居啊？”他笑了笑，“亲上加亲？”
“加个屁，”黎昶没好气地说，“走去买对联，不知道还有得卖没。”其实内心正在振臂高呼。终于问了，终于问住哪了。
“超市肯定有，”佟宇霄说，“明天上午才关门呢。你俩真是够糙的，明天三十儿了，今天才想起来买对联。”
“忘了，出门前闵曦特意嘱咐了一句，”黎昶把最后一块曲奇塞进嘴里，“你刚不问我住哪我够呛能想起来都。”
佟宇霄笑了笑，手指头在黎昶头上点了点，“什么狗记性。”
这是黎昶第三次和佟宇霄逛超市，第一次是从滇省回来那次，基本就是他一直在拿零食，第二次是去定边之前，佟宇霄完全就是在给他买零食，这一次就不同了……
“等会我跟你一起贴吧，”佟宇霄推着购物车，“顺便认门儿。”
这次是为了买和佟宇霄一起贴的对联！而且明天还要去和佟宇霄的家人一起过年！
“好！”黎昶看了看购物车，“就买个对联为什么要推购物车？”
“喂仓鼠啊。”黎昶笑了笑推着车拿了两箱甜牛奶放进购物车直奔零食区。
黎昶默认佟宇霄说的仓鼠是闵曦，然后跟着佟宇霄站在零食区开始仔细挑选零食。黎昶对零食没有抵抗力，所以以前买零食从来是看见什么都往购物车里丢，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挑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牛肉干，鱿鱼丝，猪肉铺，酱鸭翅，牛肉粒，薯片，虾条，曲奇，……
这么挑一边黎昶发现自己除了酸梅话梅水果干就没有什么是不爱吃的了，还真是嘴馋啊黎昶。
“这和你看也不看一顿拿有什么区别？”佟宇霄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这是享受逛超市的过程，”黎昶说，“你不懂！”“是，我不懂。”佟宇霄说。
黎昶又拿了两瓶洗衣液，还有对联，又拿了几个灯笼挂件才心满意足地推着购物车去结账。
从地下停车场往电梯走的时候，佟宇霄愣了愣，“这不是我那栋隔壁那栋复式吗？”
“是啊，”黎昶点点头，“就是你隔壁的复式。”佟宇霄啧了一声，“快走，让我看看你的闺房。”“不要脸！”黎昶笑着压着声音喊了一句。
推门进去的时候闵曦穿着大花睡衣躺在沙发上，手里捧着袋比她头还大的薯片皱着眉，吸着鼻子，瘪着嘴，一把一把往嘴里塞薯片。
佟宇霄愣着站在门口看着闵曦诡异的行为，“没吃药啊？”
黎昶换了鞋就走过去，从茶几上抄起遥控器换了个台，闵曦愣了一下，扭着头看到站在门口佟宇霄，把手上的薯片放下，拿了张纸擤了一下鼻涕，“呀，来了！”
“啊……”佟宇霄穿上黎昶扔给他拖鞋，“你，干嘛呢？”
“啊？没事啊，”闵曦走到冰箱跟前拧了一瓶可乐，“你喝点啥？啤酒？”
“别理她，”黎昶给佟宇霄倒了杯热水，放了片柠檬，“天天看脑残电视剧还自我代入。”
“哈～”佟宇霄笑了，“那你跟我妈挺有共同语言。”“给，蜂蜜。”黎昶把蜂蜜放在茶几上，自己倒了杯热水在沙发上坐下。
“对联呢？”闵曦也不管他俩一顿损，“今天贴还是明天贴？”“今天贴了吧，”佟宇霄说，“明天就三十儿了，明天一早过来接你们。”
“行，”闵曦把可乐罐扔进垃圾桶，“现在？”“猴急个什么劲儿，不差这一会，”佟宇霄不满的撇撇嘴，“我这屁股没坐热乎呢。”
“行，”闵曦笑了笑，“您老慢坐，别耽误我看电视剧。”闵曦拿着遥控器调出刚才的电视剧继续看。
佟宇霄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做一秒入戏，闵曦这情况比老妈严重多了，
“不是要看我闺房吗？”黎昶说，“您屁股什么时候能坐热啊？”“呦，”闵曦笑了，“昶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是，”佟宇霄大着脸，“我这么有趣的人，多无聊跟我呆一呆都得有趣儿咯。”“赶紧捡捡脸，”黎昶笑了，“碎一地。”
佟宇霄起身在屋里溜达了一圈，客厅真是……挺长的，也挺宽的，简言之，客厅忒大，比他们家老别墅的客厅都大。但是这电视一点也不小呀……
“这电视不小啊。”佟宇霄说。“刚买的，”闵曦呲着牙得意的笑，“回来第二天黎昶就带着我挑电视去了。”
佟宇霄点了点头，“不过这户型设计的一点都不合理，这客厅，简直浪费面积，这寸土寸金的地儿。”“我觉得还行啊，”黎昶说，“客厅大敞亮。”
佟宇霄笑了笑，这说的也没错。这套房子靠中间，跟左右两家比算是个小户型，下边是客厅阳台厨房浴室还有个小卧室，楼上是两个卧室一个浴室还有个小露台。
“哪个是你的闺房，”佟宇霄笑着说，“快带我观摩一下。”“来，请~”黎昶推开了靠里的那间房间。
黎昶的卧室跟他这个人一点都不一样，特别简洁，简洁地除了扣放在桌面上的那本书就没有什么生活气息了。
一张床，一个床头柜，黑白条纹的床带被罩，窗帘是灰色的，一张书桌，实木的衣柜，也就桌面上的台灯和床头柜的闹钟算得上是个“装饰品”了。
佟宇霄觉得鼻子一酸，和自己那个放满了手办漫画书还有光碟磁带的卧室一点都不一样，黎昶的生活还真是干净的只有一个人，如果他不在了，这间屋子甚至找不到一点和他有关的东西。
佟宇霄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扣在桌面上地那本书，西游记三个字带着漫画版的孙猴子映入了眼帘，还是本少儿版，很好，佟宇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