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大树遮着西墙,荆虹干脆大大方方地坐在墙上看着下面的师徒两个,这师徒两个过招就过招吧,嘴里也没闲着,就听这爷儿俩也道:
“唉,这功夫练的再好有什么用,报国无门!”
“师父,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是报国无门,可至少能护住一家老少啊!”
“哼,你说的倒也是!听说那行教头又在奉命招人了,只可惜,就咱们这砖头城,能有多少壮丁。”
“等我满了十六,我也去,再怎么说这一年多辽人都安份的很,我们也才得以安稳。”
“你爹就你一个儿子!我看,等你娘给你生了弟弟你再去吧!”
荆虹默默退远了,又往第二家武馆来了。
她运气倒是不错,不用她亲自挑衅便看到了武馆里的人的身手,可想想,这也在情理之中,但凡有些本事的总想报效朝廷,文人一发愁就爱作诗喝酒,这武人一发愁,除了喝酒,还有就是喝完酒练身手。
荆虹摸透了这三家武馆的身手路子,都和那位山林大哥不像,可那位大哥身手也不弱,莫非他并非师出这里?
荆虹挠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她这一挠头,扯下来了好几根头发,她不由啧啧道:“再这么下去,我这头发非得掉光!愁死个人!”
正说着,拐角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荆虹站住了脚贴着墙面没动,就听那边传来了男女交缠,身子大动的声音,等那边的男女不再大劲儿喘气了,女人开始说话了:“大郎,你这都欠了几回帐了~”
“再过几天就有钱了,一并给你,顺便再给你做两身新衣裳。”是男人的声音。
“你前几日也是这么说的!我来见你都是瞒着我家大娘的!”女人娇嗔着。
“我自然知道,我有骗过你吗?哪回手上有钱不是全花在你身上!”男人又道。
“我家大娘要我去伺候那行教头,以前也不见行教头好女色啊,再说了,他若想成亲,还缺娘子不成?”女人放轻了声音道。
“哼,是个男人就逃不过这个,可能是他手下给灌了迷魂汤了吧!不过也是,最近行教头对我们管教也太松了,以前他不这样儿的。”男人啧啧着。
“他对你们管教严有什么用?你不是说他那相好的被牛督头弄死了,他大气儿都不敢喘么?”女人叹了一口气。
“可不是,那小娘子跟朵刚开的花儿似的,我都替他心疼……”男人也啧啧着。
荆虹在这边不敢发出半点动静,那边两个人的说话声儿也渐渐远了,荆虹琢磨了琢磨,她又转身往虎武军的治所去了。
已到了后半夜,治所也安静了下来,有巡逻的卫队也是打着哈欠的那种了。
荆虹放低身子在宅子上摸着,很快他摸到了那位行教头的房间。
让荆虹不解的是,这处小院子里并没有人把守,屋子的门也大开着,荆虹翻身到了院子里的树上,见二楼的屋子里站着五六个光着身子的男人。
粗糙的地毯上一个赤条条的小娘子轻轻抽搐着,一个男人拾了那小娘子的两条腿往屏风后面拉,另一边正穿上衣的男人提醒着他:“用完了做了,弄干净点儿。”
“我知道了大哥!”那边的男人应着。
穿衣的男人将上衣一合,撩了一把自己被遮在衣里的头发,露了一下自己的后脖子,荆虹眉头一挑,袖子里的手里刀掉到了手心里。
二楼上有两个男人跟着那个领头的男人下去了,荆虹看着他们出了门她借着树枝一荡,进了二层的的小楼。
屏风这边有两个男人在喝酒,两个人一丝不挂,还有一个男人也同样一丝不挂地在另一边擦刀,荆虹的眼珠子动了动,她看了看位置,直扑向喝酒的男人的矮酒桌。
正在擦刀的男人感觉自己背后起了一阵凉风,他扭了头,看到一个年轻人正单膝跪在他身后,而矮酒桌那边本来喝酒的两个同伴正捂着自己的侧脖子躺在地上,这两个人临死也不忘提醒自己的同伴,但他俩的嘴里只能冒血泡,不能发出声音了。
擦刀的男人一起身,荆虹一抬手,男人也捂着自己的脖子后退了两步,撞倒了屏风。
屏风后面的男人正闭着眼睛抬着头一脸享受的表情,不等他睁开眼睛,荆虹也划开他的喉咙,让他去地底下享受去了。
而那个小娘子,她满身的淤青,从头到脚都沾满了污秽,瞳孔都要散了,荆虹叹了口气,扯下一方帘子裹着那小娘子跳出了窗子外。
车马行脚店。
荆虹正吃着勉强能看到几滴油的面,她听到自己后的塌上传来了动静,她扭头一看,见那个小娘子不知什么时候从塌上坐了起来。
荆虹顺嘴问了一句:“吃不吃?”
那小娘子打量了荆虹一会儿,她突然问:“你是从东京来的?”
荆虹一挑眉毛,应了一声:“是。”
“你把我救了?”小娘子又问。
“是。”荆虹又答。
“那……你知道那个行教头是调了包的了?”小娘开始激动了。
“是吗?我刚到这里,看到你……身处险境,就顺手把你救了,别的,我还没来得及查。”荆虹又道。
“给你们传信儿的,是不是一个叫方六郎的人?他身上带着原来行教头家传的那块玉!”小娘子更激动了。
荆虹眉峰又一抖——这不就有头绪了?
那小娘子也是饿坏了,荆虹看着她吃了两大碗面,等她吃完了荆虹才慢慢幽幽地和她说话,那小娘子对着荆虹也合盘拖出了。
听那小娘子说她叫江七娘,是行教头的表妹,几个月前她发现她的表哥与以前特别不一样,有一次她偷看她表哥洗澡,发现他表哥后脖子上有辽人那种纹绣,自那以后她就被关了起来。
荆虹一面听一面点头,等江七娘眼含热泪又絮絮叨叨说完了一大通时,她才问江七娘:“你为什么要偷看你表哥洗澡?”
江七娘脸一红,抱着自己的身子不说话了,荆虹也瞬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