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女对战白鸟。”
编导从展开的纸条上念出结果。底下的人把这一结果，也记录安排了下来。
余汐拿着纸条，看向身旁，却见大佬收回目光，面具下的眼神依旧是云淡风轻。
“谁是白鸟？”
虽然佐易安唱了三场，但显然身旁的人没怎么对他有印象。
“喏。”
余汐扬了扬下巴，使了个眼色指向舞台一角。
佐易安和他的助演嘉宾站在那里，两个人身高优越，除却那张不变的面具，服装却是配套的高奢。再加上身旁助理环绕。
光他俩这资源外形，引得台里的实习小编导们频频侧目。
余汐身旁的人只顺着他指引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余汐叹了口气。
也是，对于大佬来说，和谁比不是比呢？
但他却未免有些感慨，兜兜转转，半决赛还是和佐易安狭路相逢。
佐易安这个名字，伴随着他被抄袭的歌，从余汐重生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比起对方的意气扬扬，粉丝簇拥。
余汐走到这个舞台，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怎么？”顾辞注意到狐女盯着对手，眼神一眨不眨，这种类型……确实现在挺吃香的。他微微垂眸，意有所指：“你……在意？”
余汐眨眨眼，才意识到大佬是在问他，
“没，我就是不想输。”
对，是不想输。
自从他看到前世信任的助理任海，从佐易安休息室里走出来那一瞬间。
余汐就明白，抄袭这事，十有八九是跟佐易安本人脱不了关系。
这么一个人，他不想输。
“哦。输不了。”
轻描淡写地一句话，不知道为何余汐竟然听出些保证的意味。他面具下老脸一红，这语气，怎么感觉像是熟稔的人哄着他一样，他又不是想跟大佬求助，但……
他不知道为何，看着身旁的人，心脏直跳。
抽完签，场下人员忙碌地准备过后，佐易安一组先上场彩排。
舞台的灯光渐渐暗下，两个人站在台上，由佐易安的歌声拉开序幕。
I've been here before
我曾经成功过
But always hit the floor
但却不免失败坠落
I've spent a lifetime running
用尽一生追逐
And I always get away
却总是不能停下脚步
余汐有些意外，佐易安选了首《Writing s On The Wall》，这首歌是电影的主题曲。不知道是谁指点过他，这首歌是选对了。
佐易安的嗓音比较薄和细腻，所以之前唱流行歌会更得心应手。一旦到了上场面的比拼，他这嗓子就不够看了，缺乏冲击力。前几场好不容易冲了一把，还因为基本功不过或者音乐审美的问题，被评委罗易明diss了土。
这一回他干脆选了首知名电影主题曲，分量是够了。现场的效果只要他不出问题，就能够保证冲击力。但后边的副歌，他……
突然一个男声插了进来。
When all hope begins to shatter
当所有希望烟消云散
Know that I won't be afraid
我知道我该变得勇敢
If I risk it all
若我冒险一试
Could you break my fall
你能否让这坠落停止
余汐愣了下，如果说这首歌对于佐易安来说，是合适。那么对这个男声来讲，几乎是量身定制。清新优美，气息绵长，高音上的轻轻松松。
如果说佐易安的歌声是树林里的鸟，那这个歌声就是灵动的鹿，清新灵动，分外的抓耳，把整首歌都拉高了一个层次。
余汐抬头，果然场下的工作人员都被这歌声吸引住了。
但……
“后面的人太抢了。
一直默不作声地人突然开口，淡淡地语调传到余汐耳朵里，他听完一愣，目光复杂地转回到台上。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身旁人的意思。
在合唱时，同步很重要。如果处理不慎重，一旦没有同步，效果就会非常之差。但佐易安可能是为了要赢，也可能是为了给歌曲增添亮点，选了一位跟他对音乐理解和唱歌技巧完全不同的歌手。
这就意味着如果他们的磨合程度不够熟练，独唱部分还好，顶多反差感大。
合唱部分会出现各种音准问题。
I want to feel love run through my blood
我想要感受爱的存在爱的甘甜
Tell me is this where I give it all up
告诉我我是在何处失去了一切
果然一进入副歌高潮部分，两人的颤音就开始发生交错重叠的情况，音不稳的情况也时有发生，但对于现场来说，这个程度也不算车祸。
一曲终了，音乐总监倒是没说什么，就是在思考些什么。突然从舞台另一边传出声音。
“再唱一遍，音不准。”
余汐这才注意到，旁边一堆工作人员和设备之间，带着耳机的那个人，不是单之昂是谁！
这，有些尴尬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个圈子就是这么小。余汐略微有些紧张地拽拽裙子，可千万不能掉马甲啊！
当然听到单之昂声音一愣的不只是余汐，站在佐易安身旁的人，也是右眼皮狂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说他单之昂能听不出他秦轶言的声音？
开玩笑，他之前哪张专辑不经单之昂的手。
就这么暗流涌动中，场上这排练反复进行。
连排了三场，直到总监喊停，佐易安才和他的合唱嘉宾下场。两人经过调音设备区的时候，秦轶言忍住了揭下面具和单之昂正面刚的想法，看着对方嘴角那抹笑容，气鼓鼓地甩下身旁的人，先一步离开现场。
单之昂倒是没什么波动，看着那人影，落下眼皮，开口道。
“调音组检查，下一组上场。”
余汐深呼出一口气，上下场的时候，和佐易安擦肩而过。他总感觉有束目光落在他身上，这时候身旁人微微替他遮挡，最终那目光又慢慢隐去。
站在舞台之上，余汐拿起话筒，试了试手持的效果。
他看了眼现场调音设备后专心致志的单之昂。用了伪音，他不一定能听出来吧。
伴奏的丝竹声响起。
“那年烟雨朦胧难旧”
狐女一出声，佐易安下台迈开的脚步就停在了原地。
“哇。这嗓子。”
他身边的人也抬头望向台上，感慨的道。
佐易安没说话，默默地站在台下。
余汐唱到戏腔的时候，全场都静了，音乐中融入了戏曲元素，本来就非常抓耳。
‘徘徊自话语不相辞’的戏腔一出来，直接让人一个激灵，感觉半边身子就已经酥了，这中性却撩人的声音让人招架不住啊，堪称惊艳。
而男声也一改往日低哑，声音清冷，黑夜阑珊，寒星璀璨，点亮那一丝丝落寞。
这歌声和那戏腔配上相得益彰。
单之昂从设备后面抬起头，捂住耳机，仔细听着耳返里面的声音。
以他多年幕后制作的经历，圈里叫得上名的歌手音色，他都熟悉。这男声虽然有丝伪装，但个人特色还是很鲜明。他唱歌本身，早就超越了流行音乐和节目比赛的范畴，游刃有余，是一种艺术享受。
在一联想到刚才见面的情况。
不是吧，顾辞是自己上场了？！早听闻导演尚武和顾辞多年老友，看来关系是真不一般。
但他旁边这人……
单之昂眼神里有些狐疑，歌曲临到末尾，他摘下耳机。
“你们尚导呢？”
“在后台。”
他起身到后台，拍了拍正和制作人说话的尚武。
“怎么了，尚老师。”
“你跟我说实话，你们那个选手狐女是不是个男生？”
尚武看了下四下经过的人，压低声音问他，
“你听出来了？”
这就等于变相承认了。
单之昂心里面多少还是有点震惊。这节目组路子有点野啊，这要不是他在录音棚里身经百炼，差点也都信了狐女是妹子，主要是那嗓音太得天独厚了，还带了丝熟悉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一样。
再说了，顾辞什么人？
他和那‘狐女’唱得这么‘不相辞情难断的’他们俩这是搞什么，真唱出了感情，要来一段新不了情？
单之昂突然一扫今天的烦躁，眼里产生几分兴趣。
看别人的八卦远比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有劲头，更何况其中一个人还是业界巅峰。
单之昂转身返回舞台的瞬间，突然脚步停了下，他终于知道这狐女的歌声在哪里听过了。
今天，停车场，熟悉的人影……
如果真是他猜得那样，这事看来有意思了……
舞台下，听着台上人唱完最后一个尾音。
佐易安才一个人从大厅走出去，一路上面无表情。一旁等待的经纪人张峻迎上来，看着他脸色不好，也不敢轻易说话，只能试探着问。
“怎么了？这两年大火的秦轶言都给请来了，你担心什么？”
佐易安把面具轻轻揭开一条缝。
“不够，我要下一场，稳赢。”
而这边余汐自然不知道，这一首歌让有些人乱了阵脚。
排练几遍后，他和大佬在休息室看录的视频。
坐在排练室里，中央空调的风从头顶送过来，余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机。
突然他注意到身边的人，在讨论地过程中频繁用手揉太阳穴。余汐看到他这样子，联想到他大病初愈，担心地问，
“是哪不舒服吗？”
“没，就是没休息好，头疼。”
“头疼？”余汐放下手机，头疼这事说轻也不算个病，但疼起来也是要人命。
他之前就有些日夜颠倒，工作导致的头疼，后来专门去个老中医那按了一阵子，自己也琢磨出些手法来。于是他自告奋勇，站起来跟他说，
“来，你头往后靠，我给你揉一揉。”
大佬手上动作一顿，看了眼他伸过来的手，稍微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你会？”
“会一点。”
余汐走了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让他往后靠了些。撩起来他脖子后面的碎发，露出白皙的脖子，把指头搭在了他的太阳穴和枕骨下方，稍微用力。
“疼么？”他小心问道，“疼你就说，我手劲轻点儿。”
“不疼。”被按摩的人闷声说，明显忍着劲。
他默默地按了几下，感觉手下肌肉地紧张程度松缓 了些，才停下手。
“好些了吗？”
“嗯。”
顾辞微微仰起头，正对上余汐向下的眼睛，
不知道是光打得太模糊，还是按摩带来的松懈感，他的眼里还带着几分水意和朦胧，两人视线交织在一起，竟然谁也没说话。
这再看下去是要犯错误的节奏啊，余汐急忙一醒神。慌忙错过头去，气氛尴尬了起来。
“那个……。”
他舔舔嘴打算说点什么。
“我先走了。”
大佬沉默了下，从沙发上起身，打断他的话。。
虽然有些突然，余汐还是点点头，却没再敢回看他，开玩笑，就按摩了下，他俩都能擦出眼神的火花，再看还了得。
只见他走到门口，拉开门的时候手顿了一下：“别忘约定。”
约定？
什么约定？
哦。对，这场比赛过后，他要和大佬吃顿饭。
门缓缓打开又关上，而余汐的所有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他现在是不是需要给自己买个人身保险，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他可能真的活不过他揭面的那天晚上。
余汐一边想着，一边打开门正准备往更衣室门口，但刚走到更衣室大门那，脚还没迈进去呢，就被人一只手拦住。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借过。”余汐努力跟陌生人一样保持着镇定，他带着面具呢，单之昂认不出来他，他……
没想到单之昂不退反进，身子压到他耳边，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
“余汐，你穿裙子还挺好看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