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没事,咱不是肇事方。”潘哥看着余汐紧张地表情,安抚着说道:
“不是,不是,后面那辆是单之昂的车。”
“啊?单之昂?”
潘哥顺着话音望过去,果然从大奔上下来个人,定睛一看,不正是调音师单老师。
“好家伙,还真是。什么愁什么怨,要撞得这么狠。你先上楼去,这边我来应付。”
“潘哥,你一个人行吗?”余汐是想走,但看着现场这动静把保安的都招来了,有点不放心潘通一个人在这里,孤身作战。
毕竟夹在SUV和大奔中间,怎么看都是潘通的小金杯吃亏。
“你放心。”
潘通一拍胸脯,就已经开始拿起手机给保险公司打电话了。
“只要是不花钱的事,你潘哥我都能处理。”
余汐听完这话,也点点头。在小金杯的掩护下,从车边溜到了电梯口。
正逢电梯就停在车库的负一层,他直接窜了进去。
而这边单之昂站在车边,小助理发现自家老板好像在看什么。
“老板,你看什么呢?”
单之昂的目光从电梯门口熟悉的身影收回,淡淡地道:
“也没什么,好像看见个熟人。”
助理在一旁叹气。你说这都什么时候了,都发生车祸了,他老板还一点不着急。关键这还是他们追尾,怎么看他们都是全责啊,要是被媒体爆出去,明天就上社会版新闻了。
“老板,现在怎么办?前面那车要是报警……”
单之昂收回目光,淡淡地说,
“报警?”
单之昂跟听到笑话一样,嗤笑一声
他走到前面,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降了下来。但后座的人没有动作,似乎跟没看见他一样。只能从口罩露出来的边角,窥探出里面人清秀的面庞。
只见单之昂一只手搭在窗户边,目光在里边人身上一扫,深深浅浅地说不清什么,带着几分熟稔地跟里面地人打着招呼,
“巧啊,秦老师,这又上赶着恰什么烂钱?”
后座的人没摘口罩,阴影在他脸上打下一片,只见他憋着口气,闷闷地问道。
“至于吗?”
话里没指明对象,但说话和听话的人心知肚明。
单之昂收起了往日的笑脸,云淡风轻地说,
“至于,看着你车牌号就没刹住闸。”
“你!……”
“诶,诶,单老师,单老师!高抬贵手,我们家小秦今天还有彩排。”
前面和潘通协调完的人赶紧走回过来,插在两人之间,伸手拉住单之昂的胳膊,面露难色。
听到这话,单之昂反而晒笑了下,把胳膊抬起,拉开两人距离。他再扫了眼车里的人,那笑容缓缓缩小,目光幽深。
“秦轶言。你欠我的钱也好,情也好,好好想想,该怎么还。”
“老板!”
“打电话叫公司人过来处理吧。”
助理喊了声,但单之昂话说完,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众人。
“轶言,没事吧?”
等到人走远了,一旁的人也回过头,紧张地问车上人的情况。
后座的人干脆把帽子一摘,颓然地靠在车座上,正是近几年风头正盛地情歌王子秦轶言。
“没事,你说单之昂这个人怎么这么轴,老子当初要不是为了上位,能说自己是弯的吗?后来也不是没再继续骗他,我也不是纯心欺骗他的感情。”
“当初我就劝你别搞这一套,玩什么不好玩感情。”中年男经纪人也叹气道,“单之昂对你真的是掏心掏肺了,你俩都撕破脸了,他也没动你资源,有机会,还是坐在一起吃顿饭。不要动不动搞得这么僵。”
“吃饭?”
秦轶言摇摇头,
“你不了解他,单之昂是那种人?还不如我自己送上门,在床上让他干趴下呢!”
单之昂站在电梯里,想到刚前的场景,自嘲地笑了笑。
说是不在乎,不在乎能干出头脑发热撞车的傻事?!
搞得跟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样。
果然,谈什么感情?!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几个熟人跟他打了打招呼,单之昂回应着点点头,他今天是被尚武大价钱请到现场,负责半决赛的调音。
单之昂顺着走廊正往排练舞台走去,突然看见一个高瘦的身影擦肩而过,他脚步微停,转回头。
虽然对方全副武装,但那个身影……有点……眼熟。
“等一下!”
两个人站在角落里抽烟,烟雾缭绕地从指间散去,烟头微红的光在角落里若隐若现。
顾辞面色苍白没什么血色。
单之昂把烟叼在嘴里,看着他这副样子:“身体好点没?”
“还行。 ”
单之昂弹了弹手里的烟灰,灰尘顺着手上掉落。“听说你不是出国了,怎么在这里……”
“受人之托,帮朋友个忙。”顾辞淡淡地说。
朋友?哪个朋友的忙,需要病成这样还回来?
要知道顾辞就算出道后,私底下也是深居简出的,带病工作?你真当他是拼命三郎?顾辞不缺钱。
单之昂挑下眉,一脸高深莫测地说,
“场上哪位啊?”
顾辞看了他一眼,想了下,不怎么谦虚地说。
“唱最好的那个。”
余汐上了楼,在换衣间里换好衣服和戴上面具,走到排练室,一推开房间门。
门里面就已经坐了一个人,他用手撑着下巴,眼睛半垂,似乎在研究那桌子上的曲谱,听到推门地动静,缓缓地抬起头。
他眼神里有些困顿,只是面具后的眼睛正和余汐地眼神对上的时候,从迷蒙到清明。
余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彼此都带着面具,突然想到那梦里的情景,不由得呼吸加快。
顾辞扫过他手里的吉他,看着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想看他又避过去的模样,不由地声音放缓道。
“怎么了?”
这一声让余汐清醒过来,他朝他走过去,用狐女那略带低哑地女声道:“没,等久了吧。”
“没事,我也刚到。”
大佬摇摇头,拍了拍身边地空位,余汐也没多想地坐下去,沙发有点软。
这让他刚坐下去的时候,重心有些不稳,不由地往身边人身上靠,对方的手微微从腰部扶了下他,只是轻轻地接触,却能感觉那温度火烧火燎地蔓延,却浅尝辄止,又迅速撤掉。
余汐为了以正狐女清白,急忙摆正姿势,但两人地距离却是极近,稍稍幅度大点,都能有些肢体接触。有一丝丝淡淡地烟草地味道从对方身上传来,若有似无,轻轻撩拨着什么。
对方袖口处露出来的苍白手腕,那味道飘散到鼻尖,被余汐灵敏地捕捉到:“你抽烟了?”
“没,别人抽的。”
余汐愣愣地接到:“烟…烟…还是少抽。”
说完了,余汐都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毕竟成年人了,只要不影响他人,人家爱做什么也是自由。
但出乎意外对方只是看着他眼睛里的担心,没过一刻,似乎是深思熟虑又像是脱口而出,点了点头道:“好。”
他这么一说,反而是余汐愣住了,不管真假,有人能因为你一句话而承诺下什么事,都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他接过曲谱,扫了一眼,微微侧过头,似乎有些意料之外:“我当时就想问,为什么想定这首歌?”
“因为喜欢顾辞很久了。”
余汐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可不是喜欢很久了,从曾经年少喜欢到迈入社会,再从一个人生变换到另一个人生,什么都能变,但最初地喜欢却一直没变过,所以他想在最后这个决赛的关头,唱这么一首具有特殊意义的歌。
“你不喜欢吗?”
余汐不确定地反问了一句,舔了舔嘴唇,他很怕大佬突然会否定这首歌作为参赛曲目,如果他并不愿意,余汐一定会尊重对方意见的。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看了看手里谱子,过了半晌才慢慢抬起头,摇摇头。
“没有不喜欢。”
合作最开心的事,无外乎高山流水,千里盼知音。
余汐也不由得放松一笑,就算大佬事后真因为性别问题,真把他揍一顿,他邀请他来也是值了。他急忙分享自己对这首曲子的想法。
“这首曲子是一首古风嘛,我就想合唱的时候在副歌这里加一段戏腔。”
“戏腔?”顾辞一挑眉,他又改歌了?
没想到有人还对他的曲子这么有想法。
“唱来听听。”
嘿嘿,这可是余汐很早前前就有的想法,这回刚好有机会唱这首偶像的歌,他就把以前的想法付诸行动。
余汐面具下一挑眉,抱着吉他,眼波流转间拨了一个音起调。
“徘徊自话语不相辞凄凉
灞岸晴来雨雪又霏霏
生生唱世世繁华空悲欢
莫回首
不相辞
敬荒凉~”
戏腔清亮,男声也轻轻低低地加入。
“徘徊自话语不相辞凄凉,
心所向一生此做别离忘,
此后余生皆是不归帆,
尘埃客,
不相辞,
敬荒凉~”
男声清透有质感,尾音落下去的时候,回荡在四周空间里,余韵绵长。虽然是余汐起的头,但他最后却不做声,静静地听着他落下最后一个字,两人相视一笑,不问归期,所有的话都在对方的眼神之中,宛如黑夜中的星尘,闪耀着光芒。
两人之间,还是大佬先错过眼神,顿了下问:“好久没唱过这首歌了,合得上吗?”
“太合得上了。”
余汐疯狂点头,这都是什么宝藏歌声啊,关键是人家就听了几句他改的,张口就来。
“那……”大佬好整以暇地向沙发后面一靠,一只手撑住下巴,一只手搭在膝盖上。
“你觉得我唱得好听,还是顾辞唱得好听?”
啊?
余汐傻眼了,他看着眼前的人,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这跟你妈和你老婆掉水里了,先救哪一个,难道不是同一类型地送命题?
余汐搓了搓手,犹豫地看了眼对方,这话不知道怎么说才不得罪人。
但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违背本心,毕竟顾辞是本命。
“就……我觉得吧……你唱的特别好,但顾辞好像再好那么一点点……”
然而大佬听到他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似乎是轻轻地笑了下。
他用手指轻轻敲了下膝盖,心情不错的样子,没有继续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道。
“来练歌吧。”
他们俩把这首歌再合了几遍,节目组也中途进来公布了最后赛制,四组两两对战,然后输了的一组揭面,未揭面的小组里选择一人参加到最后的个人战,如果个人战赢了,赢得节目的最终歌王。
两人再合了几遍不相辞,门就被敲响。
小助理从门外探进个脑袋。
“要彩排抽签了,先到前台来吧。”
一打开门有摄像机从走廊里就开始拍摄,后期会剪成花絮放到网上。
余汐看到这种无处不在的镜头还是有些不习惯。
他扯扯裙子,动动头发的,尽量在镜头前保持仪态。他和大佬从彩排室出来一起走到台上,台上大部分的灯光都暗着,只留了一盏大灯照亮了一块桌子,而那个镜头前面的桌子上放了个盒子,工作人员在台下围了一圈,比赛的选手们站在桌子后面。
先由上期票数最多的两个人上去抽对手,抽到的名字是对手的名字。
余汐上期的票数排第二,他看了眼身边的人,略有些纠结地说。
“你抽我抽?我平常都有点非。”
大佬缓缓地摇摇头。
“没事。
这简短的对话被身边的人捕捉到,自打他们俩上来。
佐易安那视线就在余汐和神秘嘉宾之间飘忽不定的。
思考间,台上余汐上去和另一个嘉宾同时把手伸进箱子里,掏了张纸条出来,回到原位。
他缓缓打开纸条,愣了下。
顾辞轻轻瞟了眼。
纸条上就简简单单的写了两个字: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