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汐深呼吸了下，他还穿着女装。
身份被捅破，未免有些尴尬。他看了眼四周，大家都匆匆忙忙地，幸好没人注意到这角落里的对话。
他偏过头，小声问：“单老师，你怎么认出来我的？”
单之昂坦笑了笑，坦然地说：“车库里看见个人像你，我也不确定。”
余汐：“……”
结果他就自己上钩了是吗？
“还有你的声音很特殊。”
单之昂指了指他的喉咙，哂笑着说。
说到这里，余汐也明白了。
这也是赶巧了，他之前在酒吧和面试的时候，都在单之昂面前唱过歌。别人可能听过就忘，但单之昂作为音乐制作人这么多年，对这方面肯定很敏感。
再加上对方对他还有点“兴趣”，这可不就上心了吗？
“单老师，这个事还麻烦您保密。”
余汐带着些局促地说，一般处于弱势时候，说话时硬气不起来的。
“哦。”单之昂拉长了音调，“那得看你表现了。”
“表……表现。”余汐有些结巴，这单之昂是打算肉偿吗？“我不是那种……”
“别多想。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单之昂把余汐的话堵在口里。
余汐心里一塞，那可不，您老随便起来也不是人。
不管单之昂卖什么关子，得到他松口不往外说，余汐也终于松了口，这都是造的什么劫数，穿个女装还被人认出来堵墙角。
“单老师，那我进去先换衣服去了。”余汐话落，刚迈开腿。
单之昂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侧身一档，拦住去路，
“就这么走了？”
余汐默默看着被抓住的胳膊，不然嘞，穿女装跟他探讨人生吗？
单之昂看他一脸懵，提示道，
“说说你和那位怎么认识的，你也真厉害，竟然能搭上他……”
“等下，你……说的谁？”
余汐听他讲一段话，却云里雾里。
似乎有个点就是蒙在鼓里，但对方就是不肯说清楚。
单之昂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看了看余汐的表现和语气，又不像在作假，
“你不知道我说的是谁？”
话说到这里，余汐就是再迟钝也听出来了些眉头。他看向对方，略带了些忐忑地问：“难不成是我的帮唱人？…”
单之昂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看透他的心思，慢悠悠地问
“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我，我……”
余汐这话刚开头，就没什么底气，没等他回答上来。
单之昂了然的笑笑，竟然主动放开了他的胳膊。
“没事，你俩真有意思。”
话音落，余汐目送单老师骚气的背影远去，只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此刻他内心就像走在赤壁荒漠中一样，说不出的荒凉。到底是从单之昂嘴里什么有用信息都没套出来，反而被他把自己的老底掏的一干二净。
不过……你倒是说清楚大佬到底是谁啊！
余汐换完衣服坐车回家，一路上握着手机，屏幕一直停留在微信对话框上。他想了半天，还是默默把手机收了起来。
算了，有什么事，也等唱完再说吧。
余汐这么鸵鸟的想着，很快就到了比赛那天早上。决赛自然是万众瞩目的，连狐女的超话里也不分女神派和CP党了，一致对外，一起拉起了票。
潘通更是一路上都给他加油打气。
但余汐却挺平静的，因为他现在更担心唱完后的揭面环节。
到了电视台，他在换衣间换好衣服，半决赛的旗袍开到了大腿岔，让他一个劲儿的往下扯裙子，他刚推开门。
迎面就看见个熟悉身影走了过来，如果现在能排个余汐最不想见的人，第一是女装的他自己，第二就是单之昂。
躲是躲不掉了，两人相遇的时候。
单之昂不仅跟他打了个招呼，还露出了个灿烂如外面正午骄阳般的笑容，那目光扫了眼余汐身上的旗袍。从胸到大腿，全方位无死角。
“来了？”
单之昂这话说的时候，眼神却看着余汐身后。
余汐纳闷他在跟谁说，一回头，愣在了原地。大佬就站在他身后后面，不知道来了多久。
他只带了面具，还没换衣服。
穿了一件白色衬衫配长裤，简简单单，干干净净，衬的他身材显得愈发修长。
面具后的目光在余汐和单之昂之间徘徊了下，似乎漫不经心地问。
“你俩……认识？”
余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下意识感觉这句话似乎并不简单，求生欲使他急忙解释道，
“也没，就，就做专辑。”
单之昂听后，微微一笑，那眼神却对上正对面的人，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对，我俩私下认识而已，不是那么熟。”
嘿，您还不如不解释呢？
余汐捂着脑袋想，单之昂这纯粹就是烂泥摇桩，越摇越深。
果然大佬听到这话，看了单之昂一眼，转而目光看向余汐。余汐这时候头发都炸起来，如果可以，他都想上去解释自己的清白。
只见他没说什么，转身往休息室走去，余汐急忙在后面跟上去。
“单老师，该试音了！”
单之昂看着两人背影良久，终究收起玩世不恭地笑容，转身向另一方向走去。
有的人不用说话，就让你知道，你做这件事，好像有那么一丝丝不太对。虽然也说不出哪点不对，余汐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我跟他真不熟，就是前段时间的合作关系。”
余汐进了休息室，就上前急忙说道，把自己和单之昂摘清。
大佬停下脚步，对他说：
“你没必要和我解释。”
“我知道……”余汐挠挠头“我，我就是怕你误会。”
“误会什么？”顾辞反手把门合上，虽然戴着面具，但那目光却穿透了阻碍，划过了迷雾一样，直直的看到了内心深处。
“误会我和他……”
余汐犹豫地说，但这话怎么说怎么都有点奇怪。
对面的人一挑眉，淡淡地说，
“不会，他是同志，不喜欢女生。”
“啊，哦。”
关键他也就是个男的啊。
余汐一抹脸，这话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室内安静下来，两人一时无话，电视台里的直播传来此时台上人的歌声。余汐听着佐易安的现场舞台，这个层次感竟然彩排好太多了。
“感觉听起来有些和彩排不一样？”余汐仰起头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他没用节目请得乐团，自己带的人。”身旁的人看着屏幕淡淡地说，“站在他后面的那个吉他手，是国内顶尖的吉他演奏家王石，年前才开过演奏会。”
余汐探口气，能请的动这种级别的演奏家，佐易安也是动用了巨大的人脉。这要说他不是冲着冠军来的，现在都说不过去。
相比之下，余汐就准备的着实一般，除了请人花了心思，其它的他根本没考虑过了。
他算明白了潘哥为什么当初跟他说实力不代表着结果。
亏他签合同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当着那么多人面，接下尚武的话茬，说要当歌王，不免有点异想天开。
余汐不由地叹了口气。
叹气声在两个人的休息室里分外清晰，身边人看向他，
“怎么了。”
余汐稍带沮丧的开口，“被现实教育了。”
听了这话，身旁的人沉默半晌。过了一会儿，余汐听到对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至于，起码我是为你而来。”
余汐听到这话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从没有一个人说过为他而来，这让余汐突然觉得自己很重要，这份重要让他觉得自己的歌声也有了价值和些底气。
场上佐易安那组已经唱完，得到了一致好评，评委们正在评论打分。今天罗易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参加，但没有了人间吐槽机的罗老师，评委席上格外的和谐。
“我先去换衣服。”
大佬转身出去，余汐看着他背影，久久拉不回眼神。他其实表面看起来难以接触，实际上很温柔，强大且温柔。
一首结束，场上的欢呼声不断，主持人上台念完口播，紧接着串场道，
“下面有请狐女组上台。”
背景暗了下来，山河风光在背后的屏幕上流淌。
笛声作为前奏，轻柔动听，丝丝入耳，女声声线空灵飘荡。
“那年烟雨朦胧难旧 话别西楼”
像是诗词描绘里走出来的人，透着隔世的不通世俗，又有着每一句里难言的深情。仅这一句开头就拉开了歌中小人物的心酸无奈，把人代入了那别离的故事之中。
男声的声线清朗深情穿插其中。两人配合间，整首曲调音韵悠长，既有悲壮部分，又有惋惜遗憾。
尤其到了戏腔部分，全场都起了欢呼声，继而屏住了呼吸，女声婉转，撩人心弦。
男声清隽，节奏游刃有余，还带了些清冷。
两人似乎不仅把故事情节完整在歌中展现，还透露出一点另外的情感。
“徘徊自话语不相辞凄凉
灞岸晴来雨雪又霏霏
生生唱世世繁华空悲欢
心所向一生此做别离忘
此后余生皆是不归帆
尘埃客，不相辞
敬荒凉~”
凉字戏韵结尾，一只手又轻轻握住了余汐的手，带着些干燥温暖的温度。他侧过身去，看着眼前人，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场下的秦轶言望了眼台上的人，“唱得真好啊。”
身旁的佐易安听到这句话，目光投向舞台上的两人，幽幽深深。
而此时直播间的弹幕也炸了。
“求他俩原地结婚好吗？”
“狐女的戏腔美上天啊。”
“这是什么神仙合作曲啊？”
“你们不觉得，男声跟顾辞还有点像吗？”
一曲结束，现场的掌声中，底下的评委席传来阵阵惊叹。
“好，感谢两位带来的精彩演出，两位请留步。”主持人突然CUE到两人说道，“网上都觉得两位身份很难猜，已经半决赛了，那两位中，有谁有什么特别才艺可以给大家提示的吗？
显然两人都没想到这个突加的流程，面具后的眼神对视一眼。
才艺？这莫名的让余汐想到了上学时候，因为唱歌好听总被老师们叫起来随时随地表演一段的压力。
顾辞有意无意看向导播室的方向，这绝对是尚武临时想的点。
“我，我来吧。”
余汐硬着头皮站出来，总不能让大佬卖艺求关注吧。
“狐女要带来什么才艺呢？”
“我，我吹个口哨。”余汐绞尽脑汁略微僵硬地说，小时候，这算是余汐音乐的启蒙技能，放学骑着自行车骑一路，他就能吹一路。
“吹口哨？”显然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吹口哨也算个技能。
余汐舔了舔嘴唇，真的就在众目睽睽下吹了段不相辞片段。哨声悠扬起伏，也都没跑调，就是听完之后，场面似乎有些尴尬。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窃窃私语。
“我怎么有点想上厕所”
“憋着”
单之昂捂着耳机在场边憋笑。
主持人站在台上也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万万没想到，这个新热门人物狐女是个话题终结者。他求助的目光看向某个机位，手按了按耳麦。
但导演室里面，这会儿也有点懵，这效果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就在场面尴尬的时候，主持人灵机一动竟然把话筒递给了旁边的人。
“您对狐女才艺怎么评价？”
顾辞看着余汐紧张搓着的手，再想想刚才那段才艺展示，面具下勾起嘴角，慢悠悠地说道说。
“嗯，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