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歌原先是一首合唱，但我的竞演合作人他生病了……”
说到这里，余汐看了眼身边舞台上的空位。
缺一个人始终是有些遗憾。
他抬起眼把场下那些无法开口和传递到的话，对着眼前这一方镜头说出来，
“我彩排生病，是你跟我说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那么现在，这句话换我跟你说，一定要好好治病。期待有一天，我还有幸再能和你合唱一次。没有你的舞台不完美。”
也许对方并不会看到。
只有余汐自己明白，他年少成名时一直喜欢跟顾辞搭个话，结果时间一拖再拖，等到顾辞要走了，他连句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重生之后，余汐再遇到这种表达心意的事，他算是想明白了。
有些感情，有些话。
说出来也许会有那么千分之一的可能，传到对方的耳朵里。
但捂在心底，迟早有一天会后悔莫及。
“啊啊啊啊，这对cp我站了啊！！”
“哇，狐女今天也是唱得真的好，两人如果真的合唱，该是什么神仙现场？”
“炒作的吧？能这么巧”
狐女的一番话后，直播间里一改风向。虽然不乏有人质疑，留言和弹幕多是支持狐女。
每一首歌都是歌手的心血，临上场前不能上台，这该有多遗憾。
一时间#狐女蒙面歌手又被送上了实时热搜。
节目组自己都没想到，开播三期，场场爆点都在这个狐女这里，话题度也是节节攀升。狐女的流量也远甩同期参加节目的选手。
但这并不是所有人都乐于看到的画面。
“呵，搞什么？这还没到决赛就搞煽情？！”
台后单独的休息室里，佐易安的经纪人张骏撇着嘴，一脸不耐烦地刷着微博，直到几乎被狐女现场唱得歌刷屏，满心不忿地说道。
微博上也好，娱乐通稿也好，有关白鸟王子获胜进入下一场节目的消息寥寥无几。
“这下他妈的好了，砸了这么多钱上节目，倒成了给别人做嫁衣？防爆防了一整，打哪蹦出来这么个狐女啊？”张骏把手机往助理怀里一撂，看着正卸妆的佐易安道，
“你今天唱赢了对手，那罗易明现场说什么了？”
“他？”佐易安把手机放到桌子上，不怎么在乎地说，“俗呗。”
“俗？他罗易明不食人间烟火，还管得着别人吃饭喝水？！”张骏没好气的说，“我就知道他们那一帮子学院派出来的，看不上你这半路出家的。俗怎么了？你现在可不同往日了，哪个平台不抢着要你的歌，数钱数到手发软。等着吧，等你稳住了，他们追着给你写歌我都不要。”
“那也不至于，反正他也不挡路。倒是眼前这个人有点麻烦。”佐易安抬起头，眼神随着狐女身形移动，慢慢开口道，
“帮我查下，她的真实身份。”
余汐下了节目，还想侧面打听下大佬的身体状况，而尹倩倩和田金都一副讳莫如深，缄口不言的模样，他就知道这事是探听不出来什么。
潘哥开着小金杯来接他下班，他兴奋地跟余汐描述今天网络上的反响。
而余汐默默打开手机聊天群，只有他之前发的一条问候消息，其余的没有一丝动静。
余汐没由来得有些失落。就像关心落了空，关键时候，连一句身体好些了没，都没法传达。
就在这时，他突然有一条申请消息。
助理小王申请加你为好友，小王？
那不是大佬的那个助理？
余汐瞥了眼身旁仍在兴奋状态的潘通，悄悄按下了同意，很快小王就出现在他列表里。
“狐姐~”
噗，余汐差点没把王胜这个称呼送走，他抹了抹脸上的血，
“不，不用这么叫，叫我狐女就行了。”
“哦，哦，狐女姐。”
余汐翻了下他的朋友圈，发现这就是个除了工作就是游戏的精神小伙，于是彻底放弃了纠正这个称呼问题，
“他……抢救过来了吗？”
他是谁不言而喻，王胜在哪边打字回道：“嗯，现在在特护。”
余汐愣了下，看来病情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他得的是？”
“这个……不方便透露，”王胜委婉地说：“我加你，是因为我刚看到热搜了，你那番话，回头转发给老板看。”
“不，不用……”
余汐赶忙说道，他刚才也是头脑一热，现在下了台冷静想想，人家大佬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差他这么一个无名之辈的真情告白吗？还是别在人家生病的时候往上凑了。
“跟谁聊天呢？”潘哥发现这边自己说以后的宏伟蓝图说得口干舌燥，好嘛，余汐压根没听。这时候一通电话响起，潘通顺手接起，听了两句，拔高了音量。
“什么？”
这下余汐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正巧王胜那边也没了回音，他放下手机，把目光专注地投向他，是有什么事吗？
“哈哈哈”
没想到潘通挂了电话仰天长啸三声。
“……潘，潘哥，你中彩票了？！”余汐试探地问。
“没，王二狗进医院了，他去参加什么颁奖礼演唱的时候增高鞋垫垫太高，一激动摔在舞台上，咔嚓骨折了。”潘通绘声绘色的描述道，仿佛他就在现场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余汐带着点人生的困惑。
“中间的原因我猜的。”潘通老神在在的摸了摸啤酒肚“他那两下子，我还不知道，打我当他经纪人的时候，就劝他不要垫鞋垫了。”
余汐沉默，在男艺人之间，这个增高鞋垫就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但王宜修，他回忆了下，他就算垫了鞋垫也没多高的吧，那他岂不是连170都……
“唉，这可是好机会，公司松口给了新专计划，你上回不是说自己写歌吗？”潘通喜上眉梢的说。“你回去翻一翻有没有存稿，咱们这两天去趟制作公司。”
“那不是还有新人sara呢。”余汐皱着眉头说。
“说到这，咱们明天录完歌顺便给王二狗送束花。”潘通感叹的说。
“啊？”
潘通抠的能吃一瓣蒜绝对不咬两瓣的人，还能有给仇家送花的这么一天？
“他摔得时候，是抱着sara一起摔得，诶，双杀。”
余汐回家整理了之前从老房子里拷贝回来的歌曲，这些都是他前世的心血，一般来说就是三加二，他还真凑出了一首专辑。发给了潘通，潘通也是喜出望外。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制作公司，公司是在一个大厦里面，整整包括了上下三层楼，一层办公接待来访，一层是录音的棚，另外一层是后期制作。
两人虽然去得早，但在会议室里等待了好久才见上了制作人。
“这你自己写的曲？”
制作人翻看了几眼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曲有什么问题吗？”胖哥追问。
“曲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制作人把谱子扔到了桌子上“但是这么做下来，你们公司给的预算不够啊。”
“那能不能缩减一下，出成迷你专辑。”余汐想了下，给出了个解决方法。“或者伴奏乐器和MV简化一下……”
没想到对面制作人一笑，突然打断了他，不无轻蔑说。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咱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知道这歌你们从哪弄来的，但就算伴奏我做出来，你真的能唱吗？就你之前出的那些歌，出个一两首单曲就行了，出什么专辑。”
余汐也愣了下，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十分淡定地说。
“你要听这里面的哪首？我清唱给你听。”
制作人也有些意外，似乎没有想到余汐能这么刚，他也没多看从里面抽出一张撂在他面前。
“喏，那就这首吧。”
余汐看了眼曲子，轻轻的勾起了个笑容，制作人挑的不是别的正是他醒来唱的第一首歌《阳光》，每每重要的时刻这首歌都会出现，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时光梦一场
就让远方好像在路上
心慌绽放伴成长
我依然对世界无比期待呀
少年啊~
哪怕坎坷依旧莫回首
少年啊~
那年故乡忧伤上心头……”
他清唱了一段副歌，年轻人的嗓音像是清风拂过湖面，带起阵阵水波，吹散了夏日里的燥热，也吹散了生活中的焦虑，歌声里带着些微微的执拗和坚强，回荡在不大的会议室里，在人的心头微微盘桓。
制作人在他唱的时候，目光中的神色几经变换终于慎重地捧起来面前的曲子。
余汐唱完的时候，室内一片安静，只听得见空调出风口的风声，和制作人不停翻动桌上纸面的翻页声。
一片沉默中，余汐心里有点没底，他侧过头压低声音问胖哥。
“我刚唱的怎么样？”
潘通睁大眼睛，一脸很有面子的点点头，给他大大的比了个大拇指，同时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余汐，示意他稍安勿躁。
“歌是好歌，唱得也可以。”制作人看完把曲谱放下清清嗓子说“就是你们公司真的出的钱不够，就这个费用起码得翻十倍。”
“十倍？！”潘通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们这么大个公司还抢钱？”
“抢钱？！五首歌，从录歌母带处理到mv，成本至少在四百万以上，这还不算实体专辑和数字专辑的制作费，就你公司出的这小几万预算够什么呀。”制作人揉着脑袋说“所以没有钱混什么娱乐圈啊，这都是拿钱砸出来的。”
余汐听到这话，也陷入了担忧之中，他以前只是写歌，对这些专辑制作一窍不通，今天一说才知道背后水深。
潘哥干笑两声，舔舔嘴唇说。
“哎呀，王哥，你看你说的我也清楚。但咱们小艺人有小艺人的路子，歌多了刚才我们家余汐也说了，能删减。实体专辑贵，我们就只做数字专辑，线上发布。现在最重要是什么时候能进棚录音？”
制作人翻了两下日程表，回头对他说“快了三个月，慢了一年”
“一年？”胖哥失神落魄的坐回凳子上，还是余汐扶了他一把，才堪堪稳住庞大的身躯。“好嘛，差的九个月孩子都能再生一个了。”
“要不然算了……”余汐实在不忍心看着胖哥这么样子的求来求去。
“咚咚咚”
就在这时候，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从门前传来，有个人双手环胸，倚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的目光从头疼的制作人，再到一脸绝望的经纪人，还有某个一脸呆样的小歌手。
说出一句宛如救世主的话。
“我记得我那棚不是空着吗？”
看清来人之后，制作人一改大爷姿态，急忙站了起来，手在裤边蹭了蹭，举着手就迎了过去。
“单老师？您怎么今天来公司了。”
“单老师？！单之昂？大手子啊。”
潘通咂舌急忙把还不清楚状况的余汐也拉着站了起来。
余汐看到单之昂今天把那一头飘逸长发绑个低马尾，大夏天的还穿着衬衣长裤，配着那张吃了防腐剂一样的俊脸看着人模人样的，哪还有半点在工体酒吧里吐得六亲不认的样子。
显然，制作人的热情到了单之昂身边就像被隔离了一样，只见单之昂微微扬起下巴，面子上笑着，却没有一丝伸出手来和制作人来个友爱的握手，制作人的脸上的笑容露出一丝尴尬，最终只能自己讪讪地放下，成年人的世界总得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而这个时候，单老师反而抬起了自己矜持地手，越过前面两人，目光锁定余汐，笑吟吟地往前勾了两下。
“唉，今天能给我微信号了吧。”
一瞬间，余汐仿佛吸收了会议室里所有目光，如芒在背。什么叫不费吹灰之力就拉满仇恨值，托大艺术家单老师的福，他算是感受到了。
得嘞，这人怎么还记着要微信呢？
余汐心情像打了结的毛线球，酒吧里认识说起来不算个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事，你说他单之昂当时都醉成那副模样了，怎么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
“单老师您好，您是不认错人了？”余汐调动肌肉，努力摆出最真挚的面孔。
单之昂笑了下，眼神看着他就没错开，脸上端的是微风和煦，春暖花开。
“错不了，我刚听见你唱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