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汐一脸呆滞。
他，他对大佬竟然有那种痴心妄想吗？
“诶？看上做节目的那个女歌手了？还是你之前的小女朋友？不然就是工作人员？”潘哥看着他这副五雷轰顶的模样，试探地问道，艺人地感情问题也要重视起来。
“没，没，”匆匆否认过，他又追问道“不是，潘哥，有没有可能就是朋友之间的纯欣赏。”
“欣赏？”正好红灯，潘哥打了个转向灯，转过头跟他说：“你看啊，哥跟你说，你买副贵的画，远远的看，那叫欣赏。时不时想碰一碰，看一看，还想着她是不是开心，这叫什么，这叫喜欢，明白不？两人就跟东北饭桌上那大葱跟鸡蛋酱一样，少了谁都不行。”
“哦。”余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目光扫过窗外车流涌动，日常汲汲营营的人群中。
短短几期节目能了解对方什么？喜欢？
他不由得回想起对方在舞台上触及灵魂的歌声，舞台下冷静审视地目光，与其说他对他是好感喜欢，不如说是向往。
就像顾辞之于他，他们都活成了他理想的样子。
顾辞彩排完回到市中心的公寓，一手解开衬衣扣子，一手掏出震动的手机。
苟富贵 莫相忘（7）
尚武：【视频】哥几个看看这彩排，顾辞，你老实交待，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G
罗易明：歌改的真不错，你找团队了？@ G”
陆淼淼：诶唷，有情况【吃瓜】
楚晗天：还是上回那个？【吃瓜】
杜良：怎么感觉，全世界就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淼淼：不，还有目前在欧洲失联的付寒
杜良：我一直想问来着他去的欧洲哪里？
陆淼淼：密云
杜良：？欧洲也有密云？
陆淼淼：不是，就是在密云，他们凑合找了个欧洲风情小镇取景。
杜良：……
杜良：谁能给我科普下到底怎么回事……
尚武：咳咳，这事还得从我筹备节目说起……
楚晗天：哎呀，就是老尚拉着顾辞去参加节目。结果还给安排了个什么合唱，有个词叫什么来着，你浓我浓……
尚武：……
论有个热爱剧透的朋友有多憋屈，看着屏幕上把话都说完的楚晗天，尚武愣是憋着一肚子话，一句都没发出来。
罗易明：影帝，咱能多读点书吗？那是你侬我侬。
楚晗天：开玩笑，我当年要是能多读两本书，至于靠脸吃饭吗？！
罗易明：……
顾辞：歌是她改的，她本身就唱的不错。
杜良：……
楚晗天：……
尚武：……
顾辞：？
杜良：不知道为啥，总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狗头】
陆淼淼：你们也有这种感觉？
顾辞把消息往回拉，滑到了白天那个彩排现场的视频，他指尖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轻轻地点开视频，音乐从里面倾泻，他坐在床边，听着自己的声音和对方声音交织在一起。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他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一次舞台，曾经那些他不在意的，从时间和欢呼声中流走的东西再一次回到了心里，那是什么呢？
对方的歌声真挚，直白，热烈。
即使两天前他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但没有谁能否定他今天在舞台上的耀眼。
率性却不肆意，事故却也纯情。
这么一个年轻人，不是没经历过沧海，恰恰是曾经难为水后才能唱出来的声音，明明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歌声却纯情的要命。
要说一点没被他吸引，那是骗人的。
顾辞沉默地放下手机。他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但就今天这个表现来看，他的火只是时间问题。
曾几何时，无数人也这么对他说过，顾辞，你天生就是该站在舞台上的。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第一次捧起奖杯后的彷徨，也许是站在激流勇进的娱乐圈中心的迷茫。现实里的名利企图，让他不得不卸下抱负，学会弯腰做人。
现实像是一把锁，他用这把锁亲手把内心的世界封锁了起来、
越完美，越沉默。
直到这次……
对方的歌声传到耳朵里，顾辞心里有种许久未曾出现的感觉，他想好好唱一首歌，哪怕是戴着面具，他相信歌声能够共情，感情也可以通过歌声传达。
顾辞想到这，站起身来。
但就那么一瞬间，瞳孔放大，时间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停滞了，四面八方都仿佛有什么东西朝他袭来。顾他呼吸急促的拿过床头放的药片，慌乱倒出几片咽了下去，直挺挺的跌倒到了绵软的枕头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把手臂搭在眼睛上，灯光穿透了卧室的黑暗，微弱的灯光都让他觉得异常刺眼。
胸膛起伏间，他缓慢的放缓呼吸。
为什么是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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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汐坐在化妆室里，有点紧张地频频看向化妆室外，偶尔有一点脚步声都能让他浮想联翩。
“怎么了？看什么呢？”
化妆师看他一反往日化妆时候的生无可恋，打趣地问道。
余汐挠挠脑袋，“没，没什么，怕下一个化妆的选手等太长。”
“你放心，你后边就剩一个特邀嘉宾了，人家每次都是单独服化，跟咱们不一样。”
“哦。”
余汐叹口气，打破了自己的痴心妄想。
现实每天都在提醒他和别人的差距。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很有意思，有的人似乎命中注定，纠缠不清。而有的人就像两条平行线，即使偶尔互相眺望也能望见，却清晰的知道不会再有交集。
他和这个合唱的嘉宾怎么看都是后者，私底下要真想有个交集，难于登天。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节目也开始了。
余汐做好妆造，坐在待机室里。
房间转播的电视里，主持人已经开始说开场白了，他们今天的顺序是排在第二个，也就是最多半个小时后，他们就要上场了。
然而现在，余汐看着身边的空位，心里有点空荡荡的。
他的合唱人还没有出现。
“咚咚。”
待机室的门被推开，尹倩倩把头探了进来，眉毛皱在一起，火急火燎地朝他招招手，工牌随着脖子的摇晃上下颠簸。
余汐站起身来，朝她走过去，心里有丝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那个……出了点状况，特邀嘉宾来不了了。”
“来不了？！”余汐惊讶地说，昨天排练不是还好好的？就在这时，尹倩倩递给他一个手机，他接过是尚武的声音。
“喂，余汐。”
“我在。”
“你赶紧来趟导播室。”
余汐放下手机，也没说什么，和尹倩倩快速赶到了楼上的导播室里。
“尚导。”
余汐提着裙子，喘着粗气，站在门边。
只见副导田金一边看着屏幕，一边直叹气。尚武坐在一旁，虽然眼睛直直盯着屏幕，但一句话没说，嘴角向下抿得紧紧地，眼角眉梢都带着愁。
尚武发愁成这个样子，余汐还是头一次见。
“你来了。”
场上正好到了评委评价阶段，尚武把目光转向他。但一时间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余汐皱着眉头，
“尚导，我合唱伙伴发生什么事了？”
“他……”尚武舔了舔嘴，“余汐，现在是这个样子。你要一个人上场了。”
“啊？”余汐愣了下，这未免太突然了。合唱变独唱，这就像士兵上场前突然换了一把枪，至于下一步是粉身碎骨还是杀出困境，谁也说不清楚。
“可我……他……”
尚武掐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冷冰冰地说，
“人在医院呢，能不能醒来都是个未知数。”
余汐没了话音，仿佛被泼了盆冷水，大佬病了。
但他前天不是还好好的，不对，他也不是一点预兆都没有。他猛然想到了他削瘦的体型，偏低的体温，苍白的肤色。似乎把这些不注意的细节串连起来，他生病这个事实越发清晰了起来。
余汐突然有种拉着眼前人问个清楚的冲动。
他得的什么病？多久了？治疗状况呢？
但现实是 尚武和他简单交代完，转头就摁着耳机继续投入节目直播中。
这些问题他只在喉咙里压着，他没有立场问，也没法问。
“走吧，你该上场了。”
尹倩倩拉下他。
余汐垂下眼眸，随着她走向舞台通道。
“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
宛如叹息的话再一次在耳边滑过，余汐再次想到这句话，才明白这句话原来不仅仅是说给他听的。
而是他自己……
从幕后走到台前短短的距离，余汐头一次感觉身旁的位置空落落地。
听着主持人念狐女，他逆光而出，扫过现场观众的注视，无处不在的眼神聚焦在他身上。直到站在舞台中央，灯光从上而下打在他身上，直播间里一片哗然。
网友们在键盘上的话语化成一条条评论，充斥在直播间里。
“怎么就狐女一个人？”
“对啊，预告不是她和特邀嘉宾一起？”
“有内幕？！”
疯狂增长的节目人数背后伴随着无数猜测，把狐女捧到了风口浪尖上。
余汐望向这个舞台，观众好奇的眼神，评委打量的眼神，还有那些直播镜头后或欣赏或批判的目光。
其实有那么重要吗？也没有。
他经历过生死，经历过人生的低谷，这些外物对于他也不算什么了。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这是两个人的歌，现在由他一个人演唱，另一个人未完成的表演也将由他继续。
音乐声响起，二十岁的嗓音还带了些青涩，那是时光的味道，介于男女声之间，具有很高的辨识度，绵长的气息，每一句恰到好处的音准已经脱离了一般唱歌的约束，似乎随着歌声，真的就到了那个空灵，清澈的贝加尔湖畔，这就是有灵魂共鸣的歌声。
“他是不是比彩排唱得还要好？”
田金转头问着音乐总监，音乐总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他看着舞台上的这个歌手，他也是刚刚被通知狐女的合唱人来不了了，没有人想到这个歌手在这种突发状况下，还能有这么稳定的歌唱实力。
罗易明坐在评委席，他是为数不多知道上场前，发生过什么事的人。
这事发突然，顾辞现在还急救室躺着呢。
他看着场上这个人，相比较他之前看过两人合唱版本，不得不说他今天唱得还是稍有些吃力。但那歌声里没有埋怨，没有仓促，而是尽全部的感情投入。
一个歌手好好地把歌唱完是本分，但能做到这个程度，是诚意。
最后一个字落下，场上观众先是稀稀拉拉的掌声，后来掌声越来越多，狐女一鞠躬结束了这场表演。
直播间里也一改风向，高达几百万人的同时观看，说明了狐女的实力。
她的个人投票沿用淘汰赛的赛制，更加的残酷，但是这一场，高票的投票率毫无悬念的挂在了屏幕上。
“感谢狐女带来的精彩表演，请选手稍作休息。”主持人出来串场，“接下来……”
“那个……我，我想说一句话给一个人。”余汐趁着麦还没关，突然说了句话打断了主持人的话。
场上的突发情况让主持人突然有些乱了套，他瞥了眼导播室。
“导演……”正在看现场的副导田金回过头。
尚武挥挥手，他看着早上收到顾辞病危的短信，按通了主持人的耳麦。
“让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