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做的企划？！这么刺激？！”
“导演你自己搞得，说要话题度，就那个假唱被打的那个小歌手。”副导田金看了看屏幕，友情提示道。
假唱被打？
这么一提，尚武终于有了点印象，但似乎记忆中的那个小艺人和眼前这个对不上号啊。
这现场的爆发力，稳定地基本功，歌谁都能唱，圈子里缺歌手吗？
缺的是这嗓子啊！
网络直播间也异常火爆。
“卧槽，开口跪。”
“这是神仙下凡吧。”
“牛逼了，全程高音，佩服佩服，能把李薇的歌唱成这样，厉害了！”
“别是薇姐自己来了吧。”
成倍增长的观众，疯狂刷屏的弹幕，在第一期节目里。谁都没有想到，就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歌手，突然引爆了节目开始第一波小高潮。
而场上的余汐却不知道这些暗潮涌动。
他站在舞台之上，越唱越投入 ，快到结尾是一段慢慢爬坡的快唱，越来越快，简单的钢琴伴奏，情绪层层推进，场上的气氛就像是被点燃一样。
当歌曲爬到了最高顶点的瞬间，全场都沸腾了起来，伴奏声戛然而止，就像是从火箭上落回了地球表面，场上的灯光按了下来，余汐把头抬起来，他喘着气，听着那一次次的掌声。听着面具之下自己的呼吸声，
他从歌曲的余韵中脱离出来，舞台上那一束束追灯稍稍有些刺眼，却像是一团黄色的光亮，充满着希望和快活。
嘿，活着真好，年轻真好。
“年轻真好。”戴着帽子的人看着电视里的直播，淡淡地说。旁边地助理王胜结束了一局王者，这才反应过来，挠挠头，
“顾哥，你刚才说什么了 吗？”
顾辞没有接话，压低的帽檐在鼻梁上洒下些阴影，
“人接到了吗？”
“丽姐说接到了，老板，咱们这样私下上节目，被丽姐发现了的话……”
顾辞没说什么，只是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要走。
“唉，顾哥。”王胜急忙拿起手机，小跑跟在后面，“等等我，”
一曲完毕，场上开始了猜评环节，先是场上一惯的对这个参赛者的歌曲进行评论，评论明显分为两极，有一部分人认为他的嗓音很特殊并不适合这么柔美的歌，但一部分乐团老师则对他的唱功基础赞不绝。
轮到到了罗易明，他难得主动拿起麦克风，“那个……这首歌完成度非常的高，高音还有层次，变化，但这不是你平常的发音方式吧？”
罗易明是作曲界的大神，歌曲中的细节，哪里用功，哪里偷懒。一听就听了出来。余汐也没想掩饰，老实地点点头，“是的，我稍微改变了下。”
“所以你为了维持这个假音，中音区稍微有些不稳，但瑕不掩瑜，很抓耳，不要听那些业余的负面评论，你真的很厉害，我看好你。”
话音一落，刚才说不好的几个评委脸都绿了，这不就是侧面打脸说他们刚才不专业吗？
这是谁？这还是那个行走的吐槽机罗易明吗？他的毒舌呢？
这个余汐，竟然能让金牌编曲罗易明为他刚全场，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想，但导播间里知道余汐真实身份的人，都是一阵沉默。
如果他们能说话，此刻一定会咆哮的对台上的余汐说。
亲，你嗓音条件这么好，你能唱成这样，当初为什么商演还要假唱？！
你这究竟图得是什么啊？！！
“好的，接下来，就进行我们的投票环节。”主持见势赶紧缓和气氛，接着下一个环节“票数低的那一个会揭面离开我们的舞台。”
大屏幕上的票数开始滚动，现场两百人，一百票以下揭面离开，一百票以上继续下一场比赛。
“倒数五个数，五，四，三，二，一”
主持人大声的倒数牵动着全场所有人的心。
停下来那一刻，全场哗然。
观众是现场一百票，再加上五个评委席的票数，还有五个乐团的票数，一共是一百六十票
他，他晋级了？！
余汐愣了下，他都做好揭面的准备了，略微茫然地看向机位，把这份茫然传达给导演。
天知道，他，他只签了一期节目啊！
“导演，你看这？”
尚武从直播间里回过神来，看着已经接近五百万人同时观看，急忙对工作人员说，
“傻愣着干嘛呀，让他晋级下一轮。”
“那合同……”
“去联系这个余汐经纪人，我们要重新商量下合同。”尚武双手环胸，打量着场上，摸着下巴说，“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导演，特殊嘉宾准备上场了。”
“哦，好，好”
主持人接到耳返里的通知，“好，狐女顺利紧急下一场比赛，让我们恭喜狐女！！下一期再见！！”
余汐在主持人的通知中，迷迷糊糊地走下台，他，他又有新工作了？！
“行啊，余汐，你什么练得，还有这一手，是哥小瞧你了。”直播还在结束，但余汐一下台，潘哥的电话就来了，电话那头掩盖不住的兴奋，“你不知道，我刚接到消息，咱们可以续签合同，真有你的，藏得够深。”
“也，也没什么，就是大学时候练得。”余汐含糊得找了个理由。
“大学？！你上过大学？你不是蓝田技校学挖掘机的吗？”潘通带了点疑惑，现在学挖掘机还得会视唱练耳和乐理知识吗？
干什么用，工地上干活听吗？
“挖掘机？！”余汐也是被原身这跨行惊呆了，难怪歌曲都那么重金属，原来里面竟然是掺和了个人经历。
“哦，对，我喜欢一边听音乐一边干活。”
啊？这也行？
潘通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既然余汐这么说，他也不好再问，
“你能唱就行，我现在赶过去，刚节目组给我打电话，谈谈接下来第二期的事。”
就在这时，走廊电视机里主持人的声音分散了余汐的注意力。
“那么，接下来，欢迎我们今天的特别嘉宾。”
他一边举着电话，一边看着节目组请来的特殊嘉宾。
比起竞演嘉宾，特殊嘉宾是不用投票的，之前赛制出来的时候，网上已经一片风风雨雨，说特殊嘉宾一定是咖位够大的，才会直接空降。
灯光一暗，前奏先响起，竟然是小提琴的声音，其它乐器再融合在一起，慢慢悠悠拉开这首带了些暗黑风格的《前夜》，陈恩一愣，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首歌改编自国外同名曲，当年此曲一出，斩获同年格莱美，原唱是名国外某乐坛老牌天后，因为难唱，这首歌的翻唱也是寥寥无几。
演唱者从黑暗中出来，带着一个空白的人形面具，他看起来个子很高，黑色的晚礼服外面裹着一层披风，纯黑，深灰，墨绿，这些舞台灯光和服装交错在一起。
“夜幕已深黑暗来临。
朝生暮亡罪恶深渊 ”
他一张口，余汐就仿佛听不见世界上的所有声音，他的真声带了点阅历后的沧桑，一句跳十度，跳到最高度，如果说这是有天赋的成分，那后面的技巧部分，音准节奏稳到一塌糊涂。
什么叫开口跪，这就是开口跪，仿佛整个舞台都被遮盖了起来，此时此刻只有他。
余汐痴痴地听着这个歌手歌声，真假声变换之间，像是一根线，似乎能把满天的星星和舞台连接起来。
那颗最亮的星，不能温暖冰凉的双手，不能照耀前进的道路，但可以激励人继续前行。
“听那地狱前夜是天堂黎明”
余汐听到这句接近尾声的低音，突然皱了下眉头，似乎他的嗓音有些……不稳？
这种问题如果出现在别人的歌里，也许不会有什么，毕竟现场从头音准都稳的歌手，不是很多。老牌音乐家突然上台，可能都唱不了完全准，需要现场修音才能放出去，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很多节目是录播。
但这个人前面实在唱的是太好了，以至于这意思沙哑出现的时候，把纯净梦幻的歌声打破，像是噪音一样突兀地出现在整首曲子里，异常明显。
余汐听着那一丝沙哑，接近本音，突然有丝念头闯了进来。
这个发音，这个唱法。
音色能改变，但唱歌习惯不会。
他，会不会是顾辞？！
余汐太喜欢也太熟悉顾辞的唱法了，这个假设一旦有了，就抑制不住的疯狂生长。
他没什么犹豫，几乎是掉头往回走，他刚开始是走，后来是跑。
“喂，喂，余汐，”电话里的声音被他隔离在外。
余汐此刻满心满眼就是一个想法，他想见他一面，哪怕是说不上话，哪怕他穿着女装，戴着面具。
但只要远远看顾辞一眼，只那么一眼，他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