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课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姜萌一直没有找到试探河黎的机会。别说跟他说句话了，连往后转的机会都没有。
一是那个老师看得紧，二是昼年也盯得紧。
一下课，昼年就拉着姜萌离开了。被他一路拖着手腕，几乎是半拉半拽地回了屋子，姜萌还没有来得及发火，先对上了昼年泛红的眼眶。
少年显然是努力噙着泪不让眼泪落下来的样子，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连眼尾都泛着红。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姜萌得承认，她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心都软了。声音也不自觉放缓了许多：“你哭什么？我被你这么扯着都没哭。”
昼年吸了吸鼻子，还是那副委屈相：“我不喜欢你和河黎走得太近。你是我夫人。”
姜萌下意识反应：“假的。”
“我想让它变成真的。”昼年的反应也很快，声音无比笃定。
像是一道雷闪过，震的姜萌大脑一片空白。昨天晚上听到是一回事，现在当面听见又是一回事。姜萌不自觉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胸膛，试图把这不听使唤的心脏压制一下。
将她这不自觉的动作看在眼里，昼年眼底笑意更深，动作大胆了几分，双手扣住了她的肩膀，用一种半强迫的姿态和她面对面。
四目相对之间，他清楚的看见了姜萌泛红的脸颊。
昼年心头一动，面上的神情更加委屈：“我们从魔渊一路出来，你难道看不出我喜欢你吗？”
姜萌仔细回忆了一下昼年的每一次撒娇。在昼年的面前，她的确是特殊的存在。而且，她并不排斥这种特殊。她知道自己对昼年的感情也是特殊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个声音若有若无，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大概是她沉默的时间太长了，昼年脸色苍白，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可以不用急着给我答案。我可以等的。”
他有足够漫长的时间来等。
等姜萌的一个答案。
但是，答案只能是同意。
姜萌的确还没有想清楚，点了点头。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回了里屋。而昼年则去了院子里。
心里多少有了些答案之后，姜萌才突然反应过来——系统居然没有出现。
这不符合那家伙咋咋呼呼的性格啊。
姜萌皱了皱眉，在心里喊了好几遍，才终于听见了对方的反应。系统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心虚：“怎，怎么了？”
“你刚刚做什么去了？上班时间摸鱼？”姜萌抿了抿嘴，“昼年大佬喜欢我。”
“怎么？你才知道？”系统恨不得翻个白眼，“你自己想一想，一个青年才俊，长得那么帅的少年天天围着你打转，只跟你一个人撒娇，吃你吃剩下的饭菜，睡你床边的脚榻上……不是喜欢你，难道是因为把你当妈妈看待吗？”
姜萌：“……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很明显。是我太迟钝了吗？”
系统：“当然是！你要是不迟钝会还发现不了吗？要不是因为看得出昼年喜欢你，我早就……”
差点儿就要说出真相了，系统及时住嘴，有些生硬地转折了话题：“反正，你就摸摸自己胸口问问自己，对他有没有意思嘛。”
姜萌捂着胸口，久久没有说话。
当然有。不管昼年是不是什么“青年才俊”，她喜欢的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昼年，喜欢的是赶路的时候还不忘给她买一根糖葫芦的昼年，喜欢的是半夜天凉会悄悄给她披一件衣服的昼年……
想通了这一点，姜萌简直跟不的现在就冲到院子里去告诉他。
门外突然传来了闷声的钟响。
明显和之前吃饭的铃声不一样。显得更加沉闷，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姜萌拧眉，看着昼年从院子折回来，表情凝重：“这个钟声表示发生了光明殿发生了大事。要学子尽快集合。我去一趟，你就在这儿等着。”
不等姜萌反应过来，昼年先一步出门了。
姜萌等了整整半天。迟迟不见昼年回来。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系统，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昼年会不会有危险？”
系统沉默了片刻：“昼年十有八九不会有危险。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姜萌打开门，正对上河黎那双没有聚焦的眼睛。
漆黑的瞳孔像是磁石，能够把人的注意力尽数吸引过去。
和那天一摸一样的眼神！
姜萌瞪圆了眼睛：“你，你是……”
“嘘。”河黎整个人显出一种不正常的紧张声音压的极低，“秘境出了一些问题才把昼年支开的。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
“我知道你是魔渊里出来的魔种，但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梦境之中的。不管怎样，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只有你能够困住昼年。”
“困住？”姜萌皱紧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什么梦境？”
“你不知道？”河黎暗暗咬牙，“不管怎样，昼年绝对不能从这个梦境里出来，否则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他会杀了所有人的……不止光明殿的那些人，是所有人！”
对方话语里充满了对昼年的恐惧，姜萌拧紧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话。但昼年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想对昼年做什么？”
河黎急切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眼神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是生怕引起谁的警觉，眼神里带着怒其不争的味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就认定昼年是好人？你知道他在五年前险些让光明殿灭门，破开了魔渊和人类世界的禁锢，整个世界都差点儿被他毁了！”
姜萌浑身一震。五年前？河黎在说些什么东西？这个时间点根本就对不上啊。
不知道为什么，河黎就像是赶时间似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姜萌听着很熟悉。那些剧情都是原本昼年开始黑化的剧情。但是之后什么辛苦设计编织梦境困住昼年的剧情，她真是从来都没有听过。
更令姜萌觉得不可置信的是，河黎竟然说这一切都是编制好的梦境。
河黎匆匆落下话音之后，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身影一晃，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姜萌心里不安的猜测又深了几分，视线透过窗，看向那一块已经被种上了种子的后院，语气沉沉：“系统，滚出来说清楚！”
“啊……哈哈哈……是，是这样的……”系统的声音打着颤儿，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他说的都没错。我们的时间线不知道为什么出了问题。大佬已经黑化成了大反派，不过是被河黎暂时禁锢在了这个梦境里。”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河黎敢这样直接传话，而且比上次呆的时间还要久，是昼年出了什么事情吗？”
系统有些诧异。别看姜萌平时大大咧咧的，遇上昼年的事情倒是格外的敏感。它叹了口气：“河黎出手了。昼年现在身处秘境，那里藏着不少高阶魔种，随便一个，就能致昼年于死地。”
“不是说，昼年已经黑化了吗？他应该很强才对啊。”姜萌惊得直接站起身。
“这就是河黎的计划。在梦境之中，昼年的能力被削弱，只能顺着梦境的设定来。否则梦境就会被毁。而河黎在赌。”
“赌什么？”姜萌拧眉。
系统叹了口气：“赌昼年会不会为了留住你而压制自己的能力。”
姜萌一瞬间如遭雷劈：“开什么玩笑？如果这个梦境碎了，我就会消失？”
“你不是后面进入梦境的，我也不能保证你会不会随着梦境一起消失。”系统语气沉沉，“这个问题我已经报上去了，但是还没有找出解决的方法。最坏的打算就是这个世界的任务我们只能放弃掉。我直接带你脱离这里。你看行不行。”
“不行！”姜萌回答的很果断。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系统已经后悔了：“当时我是觉得你在梦境里说不定能感化大佬，所以才瞒着你。但我没有想到河黎这家伙计谋这么周密。他不满足于囚禁昼年，而是真的想要消灭掉对方。咱们如果不走，也会遭到危险的。要么就是昼年释放出力量，梦境碎了咱们消失。要么就是昼年为了你，压制住了力量。面对那么多高阶魔种，也是死路一条。”
系统越说越觉得慌张：“完了。这看来看去，横竖都是死啊！”
“死个屁！”姜萌呸了一声，径直推开了门，“昼年在哪儿，带我去！”
“你要干什么？”
“不就是高阶魔种吗？说的好像谁不是一样！”姜萌转了转手里的储物戒，那是昼年留给她的。
“你不生气？大佬可是一直在和你演戏呢。”
“气啊。怎么不气。”姜萌一面步履匆匆地往秘境赶去，一面忍不住轻笑，“所以我要找他好好算算账。”
既然昼年已经黑化，就说明那些什么委屈、弱小都是他装出来的。可是，如果他真的为了留住自己死死压制着他原本的能力，甘心留在这个梦境之中暴露弱点，就说明，昼年有一点没有在演戏。
那就是，昼年真的，很喜欢她。